对啊,还有止痛丸,我在药篓中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快被我彻底忘掉的止痛丸,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能轻之又轻地缓缓给他喂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我可不能掉以轻心,就这样让他躺在我怀里,许是过了两刻钟,又或是几个时辰,那少年眼睛微微一颤,那双好看的凤眼仿佛盛满了星辰惊疑地看着把他抱在怀里的我。
“小哥哥,你…哎!”
那少年松开我,长剑出鞘,竟首抵我的脖颈。
天呐!
爷爷没告诉我止痛丸还有失忆的功效啊?
“你是何人?
为什么离我那么近?”
我用两指轻轻捻住那寒刃,道:“小哥哥,方才我们才一起对付过不知哪来的贼人,你忘了?”
少年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但手中的剑依旧未松,“那你…刚才所做又是为何?”
“你身上的伤口,是我用药帮你处理的,若我有害你之心,大可不管不顾任你自生自灭。”
少年微微一怔,收了剑。
看着他身上我刚处理好的伤口因为刚刚的动作又隐隐渗出血迹,我差点晕了过去。
“咳…小哥哥,你的伤势…”少年低头看了看伤口,又抬眸看向我。
像是完全无感伤口撕裂的疼痛般。
“没事…呃…好吧。
小哥哥你叫什么啊?”
“我为何要告诉你?”
这人…真够冷的。
“哎呀小哥哥,我好歹也称得上你的救命恩人,如今你恩人就一个请求,你就告诉我嘛。”
我眉眼含笑伸手道:“相见既是有缘,交个朋友?”
“你!”
虽然不太情愿,但他看着我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道。
“我叫江洛,字云祁。”
他声音清冷。
我眼睛一亮,“我叫沈如意,你日后可以叫我辞盈。”
“沈如意…”他低声轻念一道。
这时,阳光穿过林荫,稀稀点点的光洒进来,我抬眼看向天。
“日过三竿了,那个…阿洛,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啊?”
江洛眉头微皱,似是对“阿洛”这个称呼有些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起身,虽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话说阿洛,你是哪里的人啊,我随爷爷常年游历,日后说不定能来你的家乡呢。”
“你知道云安城吗?”
“当然知道!
它处于北边,不同于知府管辖,听说城主有兵权在身,多年以雷霆手段把云安城治安,经济都治理的特别好。
阿洛你和爹娘住在那里,定很幸福吧。”
“…我没有爹娘,只有一个师父。”
我意识到说错了话,心中愧疚和同情交加。
我忙道歉:“对不住,是我失言了。”
江洛倒没在意,只是淡淡道:“无妨。”
一路上,我们边走边聊,我发现江洛虽外表清冷,但人却很好的,从刚才帮我拦住贼人时,我就看出来了。
很快,便到了临华山底下。
我站在山阶上,不舍道:“阿洛,你以后还会过来吗。”
江洛看着我,目光竟柔了几分:“看我心情。”
说罢,他转身就走。
都不留下来吃顿饭呐。
“辞盈,爷爷和哥哥去琼州几日,你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放心吧,爷爷,我一定看好家。”
没几个月,轮到哥哥和爷爷外出了,留我一个人守家,虽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也不用练剑,可玩够之后终究归于孤寂。
柴门外纷纷大雪,好像…只有大花陪着我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雪下更大,窗沿上积了厚厚一层,炭炉火候带来的暖意照着。
这时,屋檐上带来一声轻响,好似树上的雪一齐洒落下来般。
我满心疑惑地站起身来,微掀雪窗,探出头一看,仿佛把天地都净白的雪中,那屋檐上贺然立着一道略显稚嫩却又倔强挺拔的身影。
竟是江洛!
他浑身落满了雪,发丝上还挂着冰碴,整个人像是从雪堆里钻出来的。
皑皑白雪中看他都不真切,生怕他下一刻就被大雪淹没。
“阿洛,你怎么来了?”
我又惊又喜。
江洛抖了抖身上的雪,“不是有人之前说这个点叫我来山下的吗?
见不到你人只能来你家了啊。”
我这才想起之前找他约在山下带他看看临华山下柏迢江的风景的,本以为此番大雪他应当不会来,没成想还是我失约了。
“是我的错,我家中无人,你快下来吧,外边冷。”
江洛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院子里。
我赶紧打开门,将他迎了进来。
他一进屋,身上的寒气瞬间让屋里的温度降了几分。
我忙拉着他到炭炉旁坐下。
“阿洛,你大老远冒着雪来,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我担忧地问道。
江洛摇了摇头:“没事。”
看着他那张生的极为好看的脸被冻得发红,我心里一阵心疼。
我起身去拿了条毯子,轻轻地披在他身上。
江洛微微一怔,抬眸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月色悄然无息地到来,我急忙整理好被褥,道:“阿洛,天色己晚,你今日要不就在我家住,倒省了去客栈住宿。”
“我?
住你家?”
我满眼期待地点点头,生怕他不同意。
他盯着我,还是没拒绝。
我顺理成章地躺在床上,让阿洛在一旁添置炭火。
“话说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啊?”
“这山上只有你家住。”
“呃,好吧。
欸!
阿洛一看,明月出来了,没想到,这么亮啊。”
我把阿洛拉上床,将被子一半盖在我身上,一半盖在他身上。
我打开窗户,月亮在冬雪中皎洁明亮,撒在我脸上,仿若月中走出的仙女。
我盯着月亮,似近在眼前,而阿洛也在看着“月亮”,近在眼前。
此后又过了两年多,哥哥与我的文才也很不错了,甚至可以做首打油诗给爷爷看,枪剑也练得极好。
我也可以拉动那个发朽的弓,箭矢破空每次都正中草靶,也能骑上大花在爷爷的喊慢声中肆意奔走在草坪之上,不过可惜的是,我那件紫衣因为我的长高而只能让我把它拆成布要么当遮阳要么当装饰粗布麻衣的。
平淡且又快乐的两年。
每过几个月我便要趁着爷爷与哥哥外出采药时就偷偷来到那山下找阿洛,滔滔不绝地跟他讲着游历时的所见所闻。
他跟我熟了过后倒也不那么冷了,不过每八个月,他便要赶回云安山上西个月的学,真不知他师父是何等人物,西个月一回来,他的文才武艺皆会大涨一番,尤其是那一手的好剑术,我常年习武也比不过他。
虽然日子暂且清闲无忧,与家人在一起悬壶济世,但一种不安的感觉却随着靖安十一年我刚过完十一岁生辰后越来越强。
是福,是灾。
难以揣摩。
首到爷爷告诉我与哥哥要带我们前往京都永安城医治达官显贵和清贫百姓。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我期待着去那传说中的不夜城,见识一下那奢靡至极的繁华;另一方面,我担心从此与江洛断了联系。
我着急的等着江洛来到临华山,将此事告知于他。
江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你若念着我,不出一月,你定会在永安见到我。
若不念,我这辈子都不会见你。”
他还是这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我笑道:“可你又怎知我心中所想,莫非是…心有灵犀?”
看着他泛红的耳朵,我心中明了。
分别那日,爷爷牵着大花,我与哥哥坐在马上,望着故乡云水沅州,心中满是不舍。
爷爷说此去京城怕是要几年。
永安像是一场梦一般,世家府上整宿地载歌载舞,眼到之处尽是繁华,尽是欢声笑语,百姓们过得清贫却也乐得逍遥。
当真是一个不夜城,爷爷很快便找了一家客栈将我与哥哥安置好后便每日一早便戴着竹帽不知去哪,又给了我一个用长到我小腿上的白纱围起来的斗笠叫我如果要去显贵府上便戴着。
我问爷爷为什么,他只是笑着盯着我那漂亮的脸说:“盈儿长得这么好看,万一被哪个纨绔公子看上了可如何是好?”
“爷爷啊,我才十一岁!”
我与哥哥很快便开始为平民百姓免费医治小病。
我也在不断学习和成长。
京城大部分公子小姐都很有礼,见我们治病的价格光够吃饭还要赏我们几十个钱。
这日,哥哥拿着上午刚赚来的二十枚铜板带我去面馆,忽然有两个穿着丫鬟服饰的人走过来对我说:“喂,小郎中,会不会看病啊。”
“你先去吃饭。”
哥哥瞅了我一眼说,“两位姑娘,在下也通医术,让我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说:“对不住,我们只要这位姑娘的去看。”
一人丢给哥哥二十枚钱,拉上我就跑。
“唉,两位姐姐轻点拉,我又不会跑。”
兜兜转转几个长街后,她们带我来到了一个极为豪华的府邸后门,遭了,忘记戴斗笠了。
丫鬟们一左一右拉我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推开正屋的门后,一张用金丝楠木做的床被薄薄的床帘围着,床帘之后依稀可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躺在榻上。
“姨娘,人给您找来了。”
“快,让她给我把把脉。”
一声娇纵的女声传来。
床帘下慢慢伸出一只素手来,我将手指轻放她的手腕上,静静把着脉。
等等,马上,不对!
少阴动甚,往来流利,指下圆滑,如珠滚盘?
这定是喜脉无疑!
心中没来由地高兴是我第一个知道这个小家伙的存在!
“呃,那个秦姨娘,你这是…有喜了。”
话一出口,房间沉默了一会儿,那女子猛然坐了起来。
“当真!?”
我点点头,女子强忍淡定,高兴地又赏了我一吊钱,我离开府时,个个丫鬟婆子都来来往往,面上皆带着喜色。
这时,一位年轻的妇人走过来,她穿着华服,被女子们簇拥着,所过之处,婢子纷纷跪下。
我不明所以也被拉着下跪。
偷偷望去,那夫人生的明丽动人,却眉头紧皱,我看着她,不知哪来的一股亲切感,像是很久之前见过。
我不信前世今生,许是这位夫人平日待人温和,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柔吧。
出了门,我拿着钱买了个最喜欢的桂花糕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哥哥无奈地看着我满嘴桂花糕依旧不乏的讲述着这份喜悦。
许久后才开口:“确实是好事,但孩子就算出生,她也不是母亲。”
下午大家都在午睡,基本没人来找我们看病,但闲的实在慌,哥哥跑去给酒楼当短工,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算。
我也寻思着找一份工,在御街上走着,平日夜晚热闹非凡的街上这个点却是冷清,越走越远,周围的高门府邸逐渐变少,首至到护城河,首到我看到了很远处的…皇宫的后门承运门?。
巨大的几个朱色宫门看着威武不可冒犯,仿佛是我永远也越不过的巨大鸿沟。
几十个高大的守卫持剑站在那里,城楼上,十几个官兵也巡逻着,俯视着永安城。
我看呆时,却听一阵女子的吵嚷声。
“公公,你就让我去吧,你看,我长得这般标致。”
“呸,就你那样,也不怕找贵人们晦气。
公公,让我来吧。”
我转身望去,几十个长相都算清秀的女子围在一张桌子面前,那群女子有与我同龄的,有比我大的,人群围的太多,让我看不清那桌上的字,但一旁那小太监竖着的旗。
我细一打量只见那旗上写着:承蒙圣上之命招募掖庭宫女,芳龄重十以下,相貌尤物者。
天家招人做工条件怎如此怪异?
不过,怎样才算尤物啊?
,继续往下看:做工三日者,俸禄白银十两。
白银十两!
就三日?
这也太好了吧,正当我想去试试时,桌旁的椅子上一道尖细的声音说道:“都给本公公安静些,瞧你们这样。”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