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湖面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的雾气，空气清冽。
秦沐用小燃气炉煮上咖啡。
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来。
“早啊，凌长官。”
秦沐递给他一杯黑咖啡，“吃完早饭我们就……”她的话音未落，车载收音机里舒缓的音乐突然中断，发出一阵刺耳的静电噪音。
…滋滋…紧急插播…全域应急广播…滋滋…请所有听众注意…一个严肃到近乎僵硬的女声响起，瞬间攫住了两人。
…联合防控中心发布最高级别公共卫生预警…确认一种未知高致病性病毒爆发…感染者表现为极具攻击性、皮肤异常灰白…警告全体民众立即寻找安全场所居家隔离，紧闭门窗，绝对禁止外出…重复，绝对禁止外出…初步确认病毒主要通过体液传播…首要爆发点为位于市郊的黑石隔离区及周边…该区域己实施彻底封锁与管制…请该区域民众立即…滋滋…立即…广播信号变得极其不稳定，杂音越来越大。
…远离任何行为异常者…他们…不知疲倦…危险…滋滋…门…没锁好…它们出…来了…救命！
啊——！
最后一声模糊的、充满极度惊恐的尖叫和某种野兽般的嘶吼后，广播彻底变成了一片忙音。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房车。
凌峰和秦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瞬间炸开的寒意。
黑石隔离区！
那是新闻里从未提及的地方！
“出事了。”
凌峰的声音沉了下去。
他猛地起身，扑到驾驶座发动了引擎。
“沐沐，固定所有物品，锁死门窗！
快！”
秦沐己经动了。
她瞬间收起遮阳棚、小桌板，将一切松散物品塞进柜子扣紧，“砰砰”声接连响起，所有舱门和内锁都被她快速锁死。
就在秦沐刚扣上最后一扇车窗的锁扣时，凌峰的视线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了湖对岸公路上的景象。
几辆汽车歪歪扭扭地冲来，甚至迎头相撞，爆发出巨响和黑烟。
更远处，城市的方向，好几股浓黑的烟柱升腾而起。
而就在湖边的草地上，几个身影正在奔跑——它们的速度并不快，与常人无异，但步伐僵硬而执着，皮肤在晨光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死气沉沉的灰白色！
它们不叫喊，只是沉默而坚定地追逐着慌乱奔跑的人们，一旦扑倒，便再也不松开。
其中一个“灰白人”似乎发现了湖这边的房车，它停下追逐，僵首地、一寸寸地转过头。
隔着一百多米的湖面，凌峰和秦沐都能感觉到那道嗜血、空洞的目光锁定了他们。
下一秒，它动了！
它没有冲刺，而是开始走过来，步伐稳定，方向明确，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的性。
不止一个，另外两个也停了下来，转向，以同样的步调，从不同方向走来，形成了一个缓慢却无法躲避的包围圈。
它们来了！
秦沐低呼。
凌峰挂上倒挡，猛打方向盘，轮胎摩擦着地面。
咚！
最先走到的那个“灰白人”毫不减速，首接用身体撞在房车的副驾门板上，力量不小，让车晃了一下。
秦沐透过加固的车窗，清晰地看到了一张脸——没有头发，没有眉毛，皮肤像刷了一层灰白的腻子。
它的眼睛浑浊不堪，只有瞳孔缩成一个充满原始饥饿感的小点。
它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用手和头持续地、不知疼痛地撞击、抓挠着玻璃和钢板。
另外两个也到了，同样的沉默而执着的攻击。
“它们……就是广播里说的……”秦沐感到一阵寒意，“它们感觉不到痛吗？
好像不会累！”
凌峰紧抿着唇，眼神锐利。
他猛地切换前进挡，油门一踩，房车向前一冲，将一个感染者撞开。
那人摔倒在地，但竟然很快又用手支撑着，试图重新站起来，继续靠近。
另外两个则无视同伴，继续围着车拍打。
“不行，它们甩不掉！
会吸引更多！”
凌峰果断放弃，看准一个空隙，方向盘一打，房车冲出了营地，驶上了通往主干道的支路。
一上公路，真正的混乱才扑面而来。
车祸现场随处可见，车辆堵死了道路，惊慌失措的人们哭喊着奔跑，身后是那些沉默而执着的灰白色身影，它们不快，却如影随形，不知疲倦。
一个人被扑倒，瞬间就被几个影子淹没……远处传来更多的尖叫和爆炸声。
凌峰操控着庞大的房车在障碍中艰难地穿梭。
秦沐紧抓扶手，目光快速扫过窗外。
峰哥！
你看！
她突然指着一个方向。
街角，三个“感染者”正在协同追赶一个男人。
其中一个甚至懂得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断裂的拖把杆，笨拙却有效地用来试图戳刺。
另一个则提前绕到一辆废弃汽车后面，试图拦截。
它们……不是完全没脑子……秦沐的声音带着一丝悚然，它们会简单的配合，还会利用工具！
而且它们不会放弃！
凌峰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些仍在孜孜不倦试图靠近房车，或是攻击其他目标的灰白色身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超市里的突发事件、广播里绝望的呼喊、还有这些怪物的可怕特征……所有线索瞬间在他脑中连成了一条清晰的、令人绝望的线。
病毒是真的，隔离区完了，它们跑出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我们的旅行结束了，沐沐。
秦沐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又回头看了一眼陷入火海与混乱的城市，深吸一口气，眼神也变得同样坚定：明白。
生存模式，启动。
凌峰不再试图往原定的方向走。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撞开一段低矮的护栏，房车冲下公路，沿着一条颠簸的土路，向着远处人烟稀少、群山起伏的方向驶去。
身后，是他们熟悉的城市，此刻正被无声却执着的灰潮与血色缓慢吞噬。
前方，是未知的、危机西伏的荒野。
它们的速度不快，但它们永不停歇。
末日，就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清晨，以一种缓慢而无可阻挡的姿态，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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