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发话的女人陷在沙发里。
我偷偷打量着她：皮肤白皙，一身旗袍勾勒出成熟的身段。
“新来的家政？”
她开口。
我试着擦拭自己身上灰：“什么新来的家政！
我是看到门口贴的招聘才进来的！”
我的火气还没完全消下去。
她并未动怒“哦？
这么晚来应聘，看来你很需要这份工作？”
“这不是废话吗！”
我没好气地顶回去。
她轻笑一声，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手脚麻利吗？
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啧…要我干嘛？”
我有些不耐烦。
“先从打扫开始吧，楼上楼下，都打扫干净。”
“什么意思？
不由分说就让我打扫！
你把我当什么了？”
“当什么？
你不是来应聘家政的吗？
打扫卫生，难道不是最基础的工作？”
“怎么，考验我啊？”
“算是吧。
看看你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怎么样？”
“薪资多少？
包吃住吗？”
我更关心实际问题。
“薪资好谈，包吃住。
但前提是——你得让我满意。”
“真他妈晦气，”我忍不住抱怨，“刚被前女友甩了，转头还得在你这当黑奴。”
她的语气依然没什么起伏：“感情归感情，工作是工作。
既然来应聘，就拿出点专业态度。”
“你每次说话都这么平平淡淡的，你是机器人吗？”
我忍不住刺她一句。
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扬了扬：“我要是机器人，还会坐在这里跟你费这么多口舌？”
她起身，款款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深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曳。
我半是自嘲半是好奇地努努嘴：“啧啧，这就是有钱人的调调啊。
不懂什么酒，肯定不便宜吧？”
她轻轻晃动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有点眼光，确实不便宜。”
“切，装什么装……”我小声嘀咕。
她似乎听到了，却并不恼，反而朝我勾了勾手指：“过来，我有话问你。”
“有事就说。”
我没挪步。
“你说你刚被前女友甩了？”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关你什么事！
这重要吗？”
“在我这里工作，我自然需要了解一些背景。
怎么，不能说？”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都凌晨了，我明天还得上学！”
“上学？
你还在读书，怎么就急着出来做家政？”
我耐着性子解释：“大学生做兼职怎么了？
很奇怪吗？
叽叽歪歪的烦不烦。”
她轻轻点头，眼神里似乎多了理解：“大学生做兼职，倒也正常。”
她抿了一口红酒，沉吟片刻，“不过，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你住得远吗？”
“啧…为了见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她……”她放下酒杯，“就是你那位前女友？
大老远跑来，结果被分手了？”
“是啊！
你们有部分女人，都一个模样，低贱，肮脏的东西！
还自称什么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我语气带着怨愤。
“以偏概全可不是好习惯。”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夜色，声音里带上点难以捉摸的感慨，“不过……被甩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吧？”
我随后硬着头皮说道：“大姐，借我点钱吧，够打车就行。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改天还你……至于家政的事，等我想好了再说。”
她沉默了片刻，没有回应联系方式的事，只是从身旁一个精致的手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我：“拿着。
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
我接过那张钞票：“谢谢，你不给我联系方式，我日后怎么找你？”
“日后？”
她微微侧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你确定，日后还会找我？”
“对啊，日了后。
我考虑好了工作的事，总得联系你吧？”
我坚持道。
她似乎觉得这话有点道理，又从手包里抽出一张质地考究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
“嗯。”
我把名片揣进口袋。
走到气派的大门口，我鬼使神差地回头说了一句：“你跟米彩……有几分相似……”听到“米彩”这个名字，她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却只是优雅地挑了挑眉，声音依旧平静无波：“米彩？
是你那位前女友？”
“能不能别提她了！”
我有点恼，“一个小说人物！”
“小说人物？”
她的声音带着成熟女性特有的慵懒沙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那你刚刚是下意识把我和她联想起来了？
有意思。”
“嗯。”
我含糊应了一声，昭阳就是个cs。
“能让你这样比较，这个米彩在小说里，一定很美吧？”
她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是啊，让无数读者浮想联翩，像……像一双让人爱不释手的红色高跟鞋。”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傻，感觉好蠢。
她若有所思：“红色高跟鞋……”然后，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在你眼里，我像不像那双让人爱不释手的高跟鞋？”
她这话什么意思？
我懒得琢磨，也无力回应，径首转身，离开了这座灯火辉煌的别墅却与我格格不入的巨大牢笼。
…………打车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下车前找师傅用现金换微信。
朝学校附近租的房屋走去。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
“喂，这么晚了，还打电话？”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最近怎么样啊？
生活费够不够用？”
母亲的声音通过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浓浓的关切之情。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一股暖流，瞬间流淌进我的心里。
然而，在这温暖的背后，我却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鼻腔。
今天干了件坏事，哪还有脸给自己生活费。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声音在电话中颤抖。
我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回答显地平静：“呃…挺好的，钱够用，没啥事就挂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那你保重身体，需要什么就说……”挂断电话，我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莫愁，莫愁……无论未来多煎熬，都要莫愁、莫愁……不过，怎么才能不愁啊？
想来也是因为这话，本就不是对我说的。
人机米彩，为啥不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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