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落落破天荒地准时出现在练功场。
众弟子见了鬼似的看着她，连谢长安都挑了挑眉。
“苏师妹今日倒是早。”
他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苏落落强打精神，扯出个假笑：“大师兄教诲的是，我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才怪。
她只是来探探风声，看看昨晚的事情有没有传开。
幸好，弟子们议论的都是林雪遇袭的事，没人提到她。
看来谢长安信守承诺，没有泄露她的秘密。
早课结束后，苏落落正准备溜回房间补觉，却被谢长安叫住。
“苏师妹，随我来一趟。”
众弟子投来同情的目光，以为大师兄要单独训话。
苏落落心里明白，这是要谈“合作”的事了。
——————谢长安的住处简洁得不像个掌门亲传弟子。
除了一张床、一个蒲团和一张书桌，几乎看不到任何个人物品。
“坐。”
谢长安指了指唯一的蒲团。
苏落落环顾西周，干脆盘腿坐在地上：“大师兄，咱们开门见山吧。
你要我做什么？”
谢长安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份名单：“这是我认为可疑的人员名单。”
苏落落接过一看，上面有五个名字，三个是内门弟子，两个是外门长老。
“你为什么怀疑他们？”
她问。
“这一个月来，宗门内发生了几起异常事件。”
谢长安解释道，“药田的灵植无故枯萎，藏经阁有秘籍被翻动但未丢失，还有几名弟子在修炼时差点走火入魔。”
苏落落皱眉：“这些事听起来都不大，可能是巧合。”
“单独看确实如此。”
谢长安点头，“但把它们串联起来，就会发现一个规律——每件事发生时，名单上至少有一人在现场。”
苏落落若有所思。
这推理倒是合情合理。
“你要我接近他们，搜集证据？”
她猜到了谢长安的意图。
“不错。”
谢长安看着她，“你表面上是个人畜无害的懒散弟子，不会引起警惕。”
苏落落苦笑：“合着我这咸鱼人设还派上用场了。”
她仔细看着名单，突然眼睛一亮：“这个赵煜，是不是掌管食堂的那个胖师叔？”
谢长安点头：“你认识？”
“当然！”
苏落落来了精神，“他做的红烧灵猪肉可是一绝！”
谢长安：“......”苏落落轻咳一声，正色道：“我的意思是，食堂是个收集情报的好地方。
弟子们吃饭时最容易放松警惕，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倒是实话。
在前世，公司食堂就是八卦集散地，修仙界想必也不例外。
谢长安思索片刻：“可以。
但你要小心，赵煜看似憨厚，实则心思缜密。”
“放心，我有分寸。”
苏落落自信满满。
心里却己经在盘算：正好可以借机尝尝食堂的所有菜品，美其名曰“深入调查”！
——————接下任务的第一天，苏落落就开始了她的“食堂蹲点”行动。
早餐时分，她端着一碗灵米粥，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耳朵却竖得老高。
“听说了吗？
林雪师姐因祸得福，突破到炼气西层了！”
“叶辰师兄也是，昨天独自完成了一个丙级任务！”
“要说进步最快的，还得是苏落落...”正在喝粥的苏落落差点呛到。
怎么还有她的事？
“她怎么了？”
另一个弟子好奇地问。
“她从入门到现在，修为一点没涨，还是炼气一层！
这稳定程度，也是没谁了！”
苏落落松了口气。
很好，咸鱼形象保持得很成功。
她悄悄瞥向食堂负责人赵煜。
这个胖乎乎的中年修士正在灶台前忙碌，脸上永远挂着和气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魔教内应。
但人不可貌相。
苏落落决定试探他一下。
“赵师叔！”
她端着空碗走过去，摆出最天真无邪的表情，“今天的粥真好喝，能再给我一碗吗？”
赵煜笑呵呵地接过碗：“落落啊，听说你昨天也遇到袭击了？
没受伤吧？”
苏落落心里一凛。
消息传得这么快？
“我就是远远看到了，吓得赶紧躲起来了。”
她装出后怕的样子。
赵煜盛满粥，状似无意地问：“那你看到袭击者的样子了吗？”
苏落落摇头：“没有，我胆子小，没敢细看。”
她接过粥碗，假装不经意地说：“不过我觉得奇怪，那些黑衣人怎么对宗门地形这么熟悉？
是不是有内应啊？”
说这话时，她紧紧盯着赵煜的表情。
然而赵煜只是叹了口气：“这话可不能乱说。
宗门上下一条心，怎么会有内应？”
他的反应天衣无缝，要么是真的无辜，要么就是个演技派。
苏落落不再多问，道谢后回到座位。
第一次试探，无功而返。
——————接下来的几天，苏落落用同样的方法试探了名单上的其他西人。
负责药田的孙长老对她格外警惕，没说几句就借故离开；内门弟子周明则过分热情，主动邀请她一起做任务；另外两人反应正常，看不出破绽。
“进展如何？”
第三天晚上，谢长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房间里。
苏落落吓了一跳：“大师兄，进门前能先敲个门吗？”
谢长安从善如流地退出去，敲了敲门板，然后又走进来：“进展如何？”
苏落落：“......”这人是不是有点死板？
她叹了口气：“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每个人都表现正常，要么是演技太好，要么是你的名单有问题。”
谢长安似乎并不意外：“内应若是这么容易找，也不会潜伏至今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苏落落问。
谢长安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显影玉，能记录周围的声音和影像。
你找机会把它放在可疑之处。”
苏落落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放在哪里？”
她问。
“药田、藏经阁、练功场...任何可能露出马脚的地方。”
谢长安道，“特别是孙长老的药田，我怀疑灵植枯萎与他有关。”
苏落落点头记下。
这个任务比单纯试探要危险得多，但相应的，也更有挑战性。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大师兄，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就因为我展露了实力？”
谢长安沉默片刻，道：“我调查过你的背景。
苏家村普通农户之女，三个月前突然性情大变，从胆小怯懦变得...与众不同。”
苏落落背后冒出冷汗。
他查得这么细？
“每个人都有秘密。”
谢长安看着她，“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只在乎你现在是否站在宗门这边。”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苏落落突然意识到，谢长安可能早就看出她不是原主了。
“我当然是站在宗门这边的。”
她郑重承诺，“毕竟这里包吃包住，还能摸鱼，这么好的地方可不多了。”
谢长安嘴角微扬，似乎被她的实话逗乐了。
“小心行事。”
他留下这句话，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二天，苏落落借口对灵植感兴趣，来到了孙长老负责的药田。
“孙长老，我能跟您学习怎么照顾灵植吗？”
她摆出虚心求教的样子。
孙长老是个干瘦的老头，看她的眼神充满怀疑：“你不是最讨厌干活吗？
怎么突然对药田感兴趣了？”
苏落落早就想好了借口：“我听说照顾灵植能静心养性，想试试能不能治好我的‘体弱’。”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孙长老虽然仍面带疑色，但还是让她进了药田。
“这是清心草，每三个时辰需要浇一次灵泉。”
孙长老指着一片翠绿的药草，“这是火阳花，喜燥厌湿...”苏落落一边假装认真听讲，一边观察着药田的布局。
她注意到有一片区域的土壤颜色特别深，像是经常被翻动。
“长老，那里种的是什么？”
她指着那片地问。
孙长老脸色微变：“那是试验田，种的都是稀有品种，你不能靠近。”
越是禁止，越有问题。
苏落落心里记下这个细节。
趁孙长老指导其他弟子时，她悄悄将显影玉埋在了试验田附近的一株灵植下。
任务完成，她正准备开溜，孙长老却叫住了她：“落落，既然你对灵植感兴趣，明天来帮我给试验田施肥吧。”
苏落落心里一沉。
这老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表面上，她只能笑着答应：“好啊，我一定来。”
离开药田时，苏落落总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背上。
回头望去，却只看到孙长老佝偻的身影在药田间忙碌。
是她多心了吗？
——————晚上，苏落落正准备休息，窗外又传来熟悉的响动。
她推开窗，果然又看到那只黑猫蹲在窗台上。
这次，它嘴里叼着一封信。
“给我的？”
苏落落惊讶地问。
黑猫放下信，用爪子推到她面前，然后转身跳走，消失在夜色中。
苏落落疑惑地打开信，上面只有一行字：“小心穿黑衣的人。”
她心里一紧。
这警告是什么意思？
是指魔教黑衣人，还是另有所指？
更让她在意的是，送信的黑猫到底是谁派来的？
是友是敌？
苏落落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突然觉得，这个宗门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而她的咸鱼生活，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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