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
像是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所有的力气都顺着伤口流走了。
她看着我,眼神从最后的希冀,变成了彻底的,冰冷的死寂。
她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连你……暖暖……”
温景行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掌心干燥温暖,语气是我从未享受过的赞许:“暖暖真乖,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江月也朝我投来一个胜利的,带着怜悯的微笑。
外婆一拍桌子,盖棺定论:“看见没有!孩子都这么说!江清,你就是有病!我看你这病越来越重了!”
外公甚至懒得多说一个字,直接对身后的保镖下令:“带走。送到城郊疗养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两个黑衣保镖上前,一左一右,像抓捕牲畜一样架住我妈。
我妈没有挣扎。
她像一个被抽掉线头的木偶,任由他们拖拽。
经过我身边时,她停下。
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我。
里面没有爱,没有痛,只有一片焦土般的怨恨。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在她心里,我死了。
和这群人一样,成了她的仇人。
我的心被那道目光割得鲜血淋漓。
但我不能哭,一滴眼泪都不能掉。
我必须亲眼看着她被带走。
因为只有离开这个家,这个吃人的魔窟,她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上一世,她就是被留在这个家里,被温景行和江月联手,用慢性的药物,一点点毁掉精神,耗干身体,最后才被送进疗养院,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死无对证。
这一世,我要亲手把她推出去。
推到一个他们暂时够不到,又能让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地方。
妈妈,恨我吧。
你越恨我,他们就越相信我。
你越恨我,你就越安全。
我妈被带走,客厅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
外婆拉着江月的手,心肝宝贝地哄着:“月月,不怕,以后有外婆在,没人敢欺负你。”
外公也对温景行说:“景行,委屈你了。江家的产业,以后还要多靠你和月月。”
温景行和江月对视一眼,眼中的贪婪和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一场决定我妈生死的裁决,以她的“疯病”被坐实,他们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而我,这个“大义灭亲”的头号功臣,被我爸一把抱了起来。
他第一次用带着胡茬的脸,亲昵地蹭我的脸颊。
“我的好女儿,爸爸没白疼你。今晚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吃龙虾。”
他身上那股属于江月的甜腻香水味,混着他自己的烟草味,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死死忍住恶心,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我用最甜,最天真的声音说:“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
温景行被我哄得龙心大悦。
当晚,他真的带我去了全城最高级的旋转餐厅。
江月,外公,外婆都在。
他们四个人,举杯庆祝,言笑晏晏,像真正的一家人。
我坐在儿童椅上,安安静D地用刀叉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像个精致的局外人。
心里,却在冷静地盘算着我的第一步计划。
复仇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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