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村后山的晨雾裹着湿冷的水汽，把训练场的碎石路染得发暗。
地面上用白灰画的训练线歪歪扭扭，像条没睡醒的蛇，从场地这头延伸到那头。
精卫坐在机甲驾驶舱里，额头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麻布披风的领口。
她盯着那条白线，深吸一口气，操控着机甲迈出左腿——可右腿的液压杆像是跟她作对，慢了半拍才抬起，机甲晃了晃，差点踩歪线，机身撞到旁边的废弃零件箱，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别急。”
灵均的声音从舱外传来，他坐在堆得半人高的零件箱上，手里捏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机甲关节的结构图。
树枝划过地面，留下清晰的纹路，把液压杆、关节轴的位置标得明明白白。
“你把机甲的液压杆想成自己的腿骨，”他用树枝敲了敲画着“左腿”的线条，“你平时走路，左腿抬的时候，右腿早就在蓄力了，重心跟着往左边移——机甲也一样，操控杆要提前给右腿信号。”
精卫盯着地面的结构图，脑子里回想自己平时在栖神坛走路的样子：左脚落地时，右脚己经准备好抬起，腰腹轻轻发力，重心平稳地跟着转移。
她试着在驾驶舱里先做了一遍完整的走路动作，感受着腿骨、关节的联动，再把这种感觉对应到操控杆上——左手轻轻推“左腿杆”，右手提前半秒扳动“右腿杆”，同时微调机身平衡。
机甲的左腿稳稳迈出，踩在白线上，右腿果然跟着抬起，虽然还有点僵硬，但没再晃得厉害。
可刚走了两步，机身又歪了——这次是上半身没跟上，像个只会动腿的木偶。
灵均又喊：“上半身要跟着动！
你走路时肩膀会晃，机甲的躯干也得调角度，不然重心不稳！”
精卫咬了咬唇，重新调整。
晨雾慢慢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训练线上，把白线照得发亮。
她一遍又一遍地练，液压杆的“滋滋”声和机甲的脚步声在空地上回荡，掌心被操控杆磨得越来越红，胳膊也开始发酸。
“喂！
还在练走路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阿石背着工具箱路过，看到精卫的机甲还在歪歪扭扭地沿着白线走，忍不住停住脚。
“明天老张就要教西肢协调了，你连首线都走不明白，到时候还不是要被笑话？”
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落在机甲的腿上，没像昨天那样带着嘲讽。
精卫没回头，只是握紧操控杆，又一次操控机甲迈出脚步。
这次，她把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共鸣”上——想象机甲的液压杆就是自己的筋骨，每一次操控都跟着身体的本能走。
左腿抬，右腿蓄力，上半身微微倾斜，重心平稳转移……一步，两步，三步……机甲居然沿着白线走了整整五米，没再踩歪！
“成了！”
灵均从零件箱上跳下来，笑着挥了挥手。
精卫松了口气，靠在驾驶舱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中午的太阳越来越暖，她歇了会儿，又跟着灵均练“转身”。
“你记不记得在栖神坛跳山神舞？
转身的时候，总是肩膀先转，腰跟着拧，最后才动脚。”
灵均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机甲转身也一样，先调躯干角度，再动腿，不然会栽倒。”
精卫想起山神舞的动作：祭典时，她穿着祭服，肩膀轻轻一转，裙摆跟着扬起，腰腹发力，双脚顺势旋转，动作流畅又轻盈。
她试着把这个感觉搬进机甲操控里——先操控“躯干杆”让机甲上半身左转，再慢慢调整左右腿的液压杆，让机甲跟着转身。
一开始还会晃，练到傍晚时，己经能稳稳地完成“走首线+转身”的连贯动作，甚至能绕着场地中央的树转一圈，没碰到树皮。
阿石背着工具箱往回走时，又路过训练场。
这次他没说话，只是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看着精卫的机甲沿着白线稳稳地走，又灵活地转身，眼神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等精卫操控机甲停下来时，他才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慢了些。
夕阳把机甲的影子拉得很长，精卫从驾驶舱里跳下来，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灵均递过来一瓶水，笑着说：“进步很快，明天西肢协调肯定没问题。”
精卫接过水，喝了一口，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里比刚才的夕阳还要暖——她知道，只要一点点找对“共鸣”的感觉，总有一天，这台机甲能像自己的手脚一样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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