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让的办事效率高得惊人。
从办理出院手续到收拾零散的物品，所有事情都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做着一切，但那份体贴却无声地渗透在每一个细节里。
比如，他会提前让助理备好柔软的平底鞋，而不是原主留在病房里的高跟鞋；他会细心地将窗户开一道缝，让新鲜空气流入，又不至于让林舒吹到风。
林舒乐得清闲，心安理得地扮演着一个失忆后有些迟钝的病弱花瓶，享受着这辈子都没体验过的顶级VIP服务。
她前世活得太累了，这一世，能当个废人，绝对是一种福报。
季让偶尔会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她，仿佛在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些什么。
她真的失忆了？
还是在演戏？
如果是演戏，她又知道多少？
知道她父亲入狱的真相吗？
知道沈言的所作所为吗？
知道自己……是个知情不报的共犯吗？
这些问题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他越是观察，就越是觉得眼前的林舒像一团迷雾，和他记忆中那个明媚张扬、爱得轰轰烈烈的女孩判若两人。
办完手续，季让推着轮椅带林舒走向医院门口。
阳光有些刺眼，林舒微微眯起了眼。
就在这时，两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视野里。
沈言捧着一大束娇艳的红玫瑰，而他身边，亲密地挽着他手臂的，是原主的“好闺蜜”——许晚。
许晚今天穿了一件和原主风格很像的白色连衣裙，脸上挂着甜美又无辜的笑容，看到林舒，立刻夸张地迎了上来。
“舒舒！
你终于出院了！
我们好担心你！”
她说着，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在林舒和她身后的季让之间来回扫视，那份毫不掩饰的嫉妒和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
“舒舒，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小晚啊！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许晚蹲下身，试图去拉林舒的手，语气亲昵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林舒的视线从她脸上那虚伪的笑容，滑到她挽着沈言手臂的手，再到沈言手上那束碍眼的玫瑰上。
她微微后仰，避开了许晚的触碰，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歉意的迷茫表情。
“不好意思，”她轻声说，“你是？”
许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劣质动画。
她大概是想看到林舒因为看到她和沈言在一起而崩溃、嫉妒、发狂，却没想到只得到一句轻飘飘的“你是谁”。
一拳打在棉花上，还是带回弹的那种。
沈言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将那束玫瑰往前递了递，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辨的刻意：“舒舒，你最喜欢的红玫瑰。
我们以前……不是经常一起去花店吗？”
他说这话时，眼睛却瞟向季让，眼神里带着明确的暗示：看，这是我们演给她的戏，你别当真，更别入戏太深。
然而，季让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医生说她需要静养。”
一道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首接打断了沈言的话。
季让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自然而然地将坐在轮椅上的林舒完全护在了身后，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他的目光如利刃般落在沈言和许晚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警告和占有欲。
“别用过去的事来烦她。”
说完，他不再看那两人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弯腰，动作轻柔地将林舒从轮椅上抱起，稳稳地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宾利。
他的手臂很有力，胸膛宽阔而温暖，隔着薄薄的病号服，林舒甚至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林舒顺从地靠在他怀里，眼角的余光瞥向车窗外。
阳光下，沈言和许晚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许晚脸上的甜美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嫉妒。
而沈言，他死死地盯着季让抱着她的背影，手里的那束红玫瑰被他捏得变了形，花瓣簌簌落下，像是某种无声的控诉。
林舒在季让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嗯，季让这大腿，不仅粗，还挺好用。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季让将她放在柔软的后座上，自己也坐了进来。
他没有立刻让司机开车，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刚刚……”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做得很好。”
林舒睁开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笑：“我只是……不想看见他们。”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既符合一个失忆病人对陌生人的排斥，又恰好地迎合了季让此刻的心情。
季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清澈的眼，那份源于知情不报的愧疚，此刻又加深了一层。
他想，或许，让她彻底忘了过去，忘了沈言带来的伤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他，将是她崭新未来的唯一守护者。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藤蔓般疯狂滋生，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
“好。”
他低声应道，然后对前排的司机说，“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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