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瞎子与帝星秦淮河的晚风裹挟着香火钱纸的味道,穿过夫子庙飞翘的檐角,吹动了“谌氏命理”门前褪色的布幡。
铺子里很暗,只有柜台角落燃着三炷线香,红点在昏昧中明明灭灭。
二十二岁的谌凡穿着浆洗发白的青布褂子,指尖摩挲着六枚油润的乾隆通宝,铜钱在龟甲里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离上坎下,火水未济。”
他抬起没有焦距的瞳孔,“您找的东西在水火交界处。”
坐在对面的珠宝商攥紧手机:“大师,能不能说具体...朱雀位三丈内,有金属器物镇着。”
谌凡忽然侧耳,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现在去还能找到,再过半小时就要进熔炉了。”
珠宝商连滚带爬地冲出门时,挂在门楣的青铜铃铛突然无风自鸣。
谌凡扶在案几上的左手骤然收紧,指节在黑暗中泛起青白。
街对面新开的古董店里,有个男人己经盯着命理馆看了整整三天。
“记录:目标对五行方位极度敏感,疑似开启天眼通。”
“记录:目标占卜时引动微弱灵气波动,频率与紫微垣星图吻合。”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输入,镜片反射的冷光遮住了眼底的狂热。
谌凡摸索着收起铜钱。
自从三年前在那场雷暴中失明,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就如影随形。
他看不见东西,却能看见更多——比如此刻门外渐近的脚步声裹挟的紫气,浓郁得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请问...”进来的是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运动服上沾着颜料,“能算运势吗?”
在青年递学生证的瞬间,谌凡触到了他的腕骨。
仿佛有惊雷在识海炸开,九重宫阙在紫气中巍峨而立,五爪金龙从云层探首凝眸——“咚!”
谌凡连人带凳向后栽倒,鼻腔涌出滚烫的液体。
青年吓得要去扶他,指尖即将碰到谌凡衣领时,一道金纹突然从谌凡颈间浮现。
“别动!”
谌凡厉喝,袖中滑出半截桃木剑,“你最近是不是每晚子时心悸惊醒?”
青年僵在原地:“你怎么...东方震位放着的木雕龙,立刻烧掉。”
谌凡抹去鼻血,空洞的眸子“望”向青年眉心,“有人用蟠龙木偷你的命格。”
货架最深处,一座雷击木雕成的睚眦突然裂开眼角。
谌凡反手掷出桃木剑,木剑在接触雕像的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青年怔怔看着化为灰烬的木雕,忽然按住心口。
澎湃的紫气在他周身流转,窗外整条街的路灯次第亮起,夜空中的紫微星陡然明亮。
“有意思。”
街对面的眼镜男推了推镜架,“居然能点醒未觉醒的帝星...”谌凡突然转向古董店方向。
尽管隔着百米人潮,他清晰“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当晚打烊后,他在祖师爷牌位前点了七盏油灯。
第三盏灯熄灭时,后院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等谌凡握着雷击木拐杖赶到,只看见墙头飘落的几根白色绒毛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白狐?”
他蹲下触摸地面残留的爪印,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长着鳞片的狐狸?”
第二日清晨,命理馆门缝下塞着封信。
信纸是罕见的紫髓笺,落款处盖着“钦天监”的朱印:“三日后的拍卖会,有人要卖你的眼睛。”
随信附来的照片上,一对封在琥珀中的眼瞳流动着星辉——正是他三年前失去的那双。
谌凡指腹摩挲着颈间从小戴到大的青铜铃铛,铃铛突然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嗡鸣。
识海深处有钟声荡开,某个被封印的记忆正在松动。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内堂轻声说:“原来他们找的不是帝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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