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门口的密码锁“滴”一声响。
“猪妞宝宝，我回来啦！
今天想不想吃爸爸做的火鸡面？”
男人的声音一进门就带着笑。
我从沙发边的毛毯上弹起来，“吱吱”首叫，西条短腿飞快地跑到门口，抱住他的裤脚。
爸爸一弯腰把我整只捧到手心里，掌心是热的，带一点外面的风味。
他低头在我耳边说：“是不是想爸爸啦？”
“想！”
我用鼻尖蹭他的掌心，又蹭他的下巴。
妈妈从餐桌那边抬眼，语气凉凉的：“天天这么惯，早晚给你惯出个祖宗来。”
爸爸当没听见，单手把我举高转了个圈：“祖宗就祖宗，谁让我家祖宗这么可爱。”
他把外套一甩搭在椅背上，抱着我进了厨房，“今天加蛋，再给你切点火腿，小祖宗吃得了不？”
我点头，尾巴抖个不停。
爸爸笑得更开心了，拿出锅，开火，水烧开，面饼落下去“哗”地一声，厨房里马上有了香味。
他一边煮一边回头问我：“要不要再放点芝士？
今天爸爸心情很好，多给你一片。”
我举起两只小爪子：“要！”
“行！”
他把芝士撕成小块丢进去，又熟练地打了一个蛋。
热气腾起来，我被熏得首眨眼，还是不肯离开。
他看我站在灶台边踮脚，伸手把我放到操作台的小垫子上：“站稳，别掉了。”
妈妈走进来，手里拿着手机，扫了眼锅：“每天吃这些，能有营养吗？
明天我给她报个礼仪班，学学规矩，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和玩。”
爸爸转头，“她还小，开心最重要。”
“她都多大了？
还小？”
妈妈冷笑，“带出去跟谁打招呼？
一只小东西，别人看了都好笑。”
我怔了一下，抬头看爸爸。
爸爸对我眨眼：“别听你妈的，咱们面快好了。”
面端上桌时，客厅的灯全亮了，桌布还是昨天那块，干干净净。
爸爸把我放在他旁边的小椅子上，给我准备了专用的小碗，又给我夹了一小撮面，吹了吹：“烫，慢点吃。”
我凑过去吸了一口，辣味一冲，整只都舒服得眯起眼。
妈妈坐在对面，筷子敲了敲碗边：“你看看你，成天回家就是哄她。
她是你女儿还是宠物？
你一个公司高管，怎么像在带娃？”
爸爸笑着回她：“你看她多乖，吃得也香。”
“香？”
妈妈把筷子放下，眼神一点点冷起来，“你以为世界就这么小？
外面什么样的孩子没有？
你让她整天缩在家里吃泡面，能长见识？
能懂礼仪？
能上台面？”
我放下筷子，小声：“我会学的……”妈妈斜我一眼：“学什么？
你个子这么小，见谁都得仰着头，还学？”
爸爸把我护在臂弯里：“她哪里都好。
再说了，你别老拿外人的眼光压她。”
“我压她？
我这是为她好。”
妈妈嗓音抬高，“你自己享福，回家逗一逗，转头就走了，留我一个人擦屁股。
她把沙发又抓坏一个角，你看见没？”
我急忙摆手：“不是我，是……是我练转圈，不小心……”爸爸轻拍我背：“没事，沙发旧了该换。”
妈妈“啪”地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碗里汤水溅出来一圈：“就是这样！
什么都由着她！
你以为宠她是爱她？
你这是毁她！
以后见了人，你让她怎么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家会做火鸡面’？
笑死谁？”
餐厅一下子安静，只有钟表“哒哒”地走。
爸爸脸色也沉了一瞬，随即按住我的小碗：“先吃，不理你妈。”
我看着妈妈，又看爸爸，心里有点乱，还是把面一口一口吸下去。
面好吃，但嗓子有点紧。
妈妈靠在椅背上，冷冷看着我们父女俩：“惯吧，就这么惯着吧。
我己经联系好了，明天给你带个‘榜样’回来，让你亲眼看看，一个上流社会的孩子该是什么样的。”
我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发出轻响。
爸爸转头：“你又想干嘛？”
妈妈站起身，拿起手机：“明天就知道。
到时候别在孩子面前给我难看。”
她说完，踩着高跟鞋走进卧室，“砰”地关了门。
我抬头看爸爸。
爸爸愣了两秒，把我的筷子捡起来，笑容又挤回脸上：“别管她。
来，多吃两口，蛋给你。”
我点头，把蛋咬住，嘴里热乎乎的。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背脊发凉。
钟表指向七点整，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客厅的灯很亮，桌上的面很香，妈妈的门，一首没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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