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是被刺骨的寒意冻醒的。
不是 ICU 病房里恒温的暖意,也不是加班时办公室空调的冷风,是那种带着腥气的、能渗进骨头缝里的冷水。
她猛地呛咳起来,鼻腔与喉咙里的灼痛感让意识瞬间回笼,眼前却不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而是晃动的、绣着缠枝莲纹样的青色帐幔。
“小姐!
小姐您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粗糙的帕子擦过她的脸颊,力道不轻,却透着真切的慌乱。
沈清弦艰难地转动眼珠,入目是个梳着双丫髻、穿着粗布襦裙的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眼眶红肿得像核桃。
陌生的脸,陌生的服饰,还有身下这硬邦邦却铺着锦缎的床榻,无一不在提醒她 —— 出事了。
她试图抬手,却发现西肢沉重得像灌了铅,胸口更是闷得发疼。
零碎的记忆片段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丞相府嫡长女林微澜,生母早逝,性格懦弱,被庶母刘氏与庶妹林嫣然欺凌多年,方才在荷花池边,被林嫣然假意拉扯,失足跌入池中……原来,她不是在车祸后获救,而是穿越了。
穿越成了这个在深宅大院里活得像棵菟丝花,最终差点溺死在池塘里的可怜人。
“水……” 沈清弦用尽全力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她是顶尖的商事律师,习惯了在谈判桌上用逻辑与证据掌控全局,从未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
但此刻,慌乱毫无用处,只有冷静才能活下去。
那丫鬟连忙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沈清弦的思维更加清晰。
她快速梳理着脑海中的信息:林微澜今年十七岁,在府中毫无地位,月例被克扣,用度被缩减,连身边的丫鬟都只有这名叫春桃的一个是真心待她。
而庶母刘氏出身世家旁支,在府中经营多年,庶妹林嫣然更是被宠得骄纵跋扈,视她为眼中钉。
“小姐,您别怕啊!”
春桃见她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明,心中稍安,但一想到刚才二小姐竟然如此狠毒地将小姐推入水中,眼泪便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她强忍着抽泣,哽咽着说道,“刚才二小姐推您下水,奴婢全都看见了!
这简首太过分了!
咱们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去找管家评评理!”
沈清弦摇了摇头,虚弱地拉住春桃的手。
说理?
在这等级森严、规矩大于天的丞相府,一个懦弱嫡女的丫鬟,就算找到了管家,又能如何?
刘氏只要一句 “姐妹玩闹失了分寸”,就能轻描淡写地揭过。
没有证据,没有筹码,所谓的 “理”,不过是自寻羞辱。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作为律师,她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中寻找突破口。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落水的责任,而是搞清楚处境,站稳脚跟。
这具身体虚弱不堪,府中敌人环伺,她必须先让自己活下去,再谈其他。
窗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丫鬟尖细的通报:“二小姐来了。”
沈清弦睁开眼,眼底己无半分脆弱。
她知道,第一场交锋,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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