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敲打着车窗，模糊了窗外飞逝的霓虹。
苏晚安静地坐在后座，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件她最好、却也明显不合时宜的旧款连衣裙。
驾驶座上的是苏家的司机，沉默寡言，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是去参加一场普通的宴会，而是去赴一个决定她命运的约——她的“婚礼”。
或者说，是她姐姐苏莹的婚礼。
“晚晚，苏家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是时候报答了。”
继母柳美琳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堆着假笑，话语却像淬了毒的针，“霍家那样的门第，我们得罪不起。
霍首长点名要娶苏家的女儿，你姐姐……她身体不适，这桩好姻缘，就只能让你去了。”
身体不适？
苏晚心底一片冰凉。
昨天她还看见苏莹活蹦乱跳地和闺蜜商量着去欧洲血拼的计划。
所谓的“不适”，不过是听说那位霍霆骁霍首长是个冷血无情、常年驻守边防、说不定哪天就马革裹尸的粗人，吓破了胆，死活不肯嫁，哭闹着求父母想办法。
而她的父亲，苏宏远，只是沉默地抽着雪茄，最后叹了口气：“晚晚，霍家我们惹不起。
霆骁那孩子……是委屈你了，但苏家不能毁约。
你也是苏家的女儿。”
苏家的女儿？
她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娶了柳美琳，她在这个家就像一个透明的影子。
名义上是苏家二小姐，实际地位恐怕还不如得脸的佣人。
如今有了“用处”，他们倒想起她也是苏家的女儿了。
“霍首长位高权重，年纪轻轻就是大校，嫁过去你就是首长夫人，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柳美琳还在喋喋不休地描绘着“美好前程”，仿佛给了她天大的恩赐。
苏晚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所有情绪。
她很清楚，这只是一场交易。
苏家需要霍家的权势保驾护航，霍家…或许是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
而她，就是那个被推出去，最合适的筹码。
替嫁。
多么可笑又屈辱的字眼。
车子缓缓驶入一处戒备森严、气氛肃穆的大院。
高墙、岗哨、随处可见的标语，无一不彰显着此地的特殊。
与苏家那种浮华奢靡的别墅区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都透着一种冷硬和规整。
最终，车子在一栋灰扑扑的三层小楼前停下。
样式老旧，但整洁干净，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军装、表情一丝不苟的年轻士兵。
“是苏晚同志吗？”
士兵上前，敬了个礼，声音洪亮板正，“首长临时有紧急任务，无法亲自迎接。
由我带您先去住处安顿。”
紧急任务？
在新婚当天？
苏晚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看来，这位素未谋面的“丈夫”，对她的到来，或者说对这场婚姻本身，也并无多少期待和尊重。
也好。
她本也没奢望过什么。
这样互不打扰，或许正是她想要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拎起自己那个小小的、寒酸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她全部的家当，下了车。
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
她抬起头，看向那栋即将容纳她未来生活的陌生建筑，目光平静得近乎漠然。
“麻烦你了。”
她对着士兵，轻轻点头，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不易折弯的韧性。
算计也好，替嫁也罢，路总是要往下走的。
苏家想用她换取利益，霍家或许只需一个摆设。
但他们都不知道，看似柔顺的苏晚，骨子里从未真正向命运低过头。
这场荒唐的婚姻，究竟是谁的算计，最终又会走向何方，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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