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窒息感如潮水般退去。
沈清砚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天花板——沈家老宅他那间偏僻狭小、常年弥漫着一股淡淡霉味的卧室。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近乎麻木的、积攒了十次的滔天恨意和绝望。
第十一次了。
他清晰地记得上一次死亡时的每一个细节。
能量枪灼热的光束穿透胸膛，剧痛之后是迅速的冰冷，耳边是Omega主角受林语笙带着哭腔的惊呼，以及那个始终围绕着林语笙的Alpha将军楚风毫不犹豫下令“处理干净”的冰冷声音。
而更早之前，是家族的抛弃，是利用，是把他当作讨好楚风将军和林家棋子的卑劣行径。
十次重生，十次轮回。
他试过反抗，试过隐忍，试过讨好，试过玉石俱焚……但无论他如何挣扎，最终都会以各种方式被推上命运的断头台，成为林语笙和楚风爱情故事里那个早就被注定要铲除的、恶毒而碍眼的绊脚石Beta。
是的，Beta。
在这个Alpha和Omega占据主导地位的世界，他这样一个信息素淡薄、体质普通的Beta，连成为重要配角的资格都没有，只是最廉价的、随时可以牺牲的炮灰。
冰冷的恨意在血管里流淌，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
但这一次，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十次重复的折磨，早己将他的神经锤炼得坚如寒铁。
极致的绝望尽头，滋生出的不是崩溃，而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疯狂和偏执。
他坐起身，动作没有丝毫滞涩，仿佛刚才那场死亡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噩梦。
他走到穿衣镜前，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却异常精致的脸。
黑色的碎发柔软地贴在额前，一双桃花眼本该是多情的，此刻却深不见底，氤氲着化不开的阴郁和戾气。
嘴角习惯性地微微向下撇，带着一丝厌世和嘲弄。
这就是他，沈清砚，沈家弃子，十世轮回的悲剧反派。
“这一次……”他轻声自语，指尖划过冰凉的镜面，镜中人的眼神锐利得惊人，“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
他需要确认。
确认这一次的世界，是否真的和前十次一模一样。
按照既定的“剧本”，今天傍晚，他那个名义上的大哥沈明轩会来找他，用看似关怀实则施舍的语气，要求他今晚代替生病了的沈家正牌Omega少爷——也就是林语笙的忠实爱慕者之一，去参加秦家举办的慈善晚宴。
目的是为了接近最近与林语笙走得颇近、引得楚风将军不快的顶级Alpha军官——秦漠。
在前十次，他都拒绝了，然后会被各种软硬兼施地逼迫，最终不得不去，并在晚宴上因为试图引起秦漠的注意（或被设计看起来如此）而彻底得罪那个冷酷残暴的男人，成为他日后悲惨命运的开端。
这一次，沈清砚决定主动答应。
他倒要看看，这场重复了十一次的戏剧，到底有没有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变数。
如果没有……他眼底掠过一丝猩红，那他不介意在彻底毁灭前，拉上整个世界陪葬！
傍晚，沈明轩准时到来，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清砚，今晚秦家的宴会，小哲病了，家里实在抽不出合适的人选，你看……”沈明轩的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仿佛给了天大的恩惠，“虽然你是Beta，但打扮一下，也不至于丢沈家的脸。
主要是秦少将那边，最近和语笙有些误会，家里希望你能……稍微帮忙转圜一下。”
沈清砚抬起眼，静静地看着沈明轩表演。
那眼神太过平静，甚至带着点玩味，看得沈明轩心里莫名一突，后面的话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好啊。”
沈清砚忽然笑了，笑容很淡，却像淬毒的冰花，美丽又危险，“我去。”
沈明轩愣住了，准备好的威逼利诱的说辞全卡在了喉咙里。
他狐疑地打量着这个一向阴郁沉默、偶尔会激烈反抗的弟弟，总觉得他今天哪里不一样了。
但任务顺利完成，他也懒得多想，敷衍地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开了。
沈清砚看着关上的房门，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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