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野，今年十七，是青云城林家最没出息的小辈。
这话不是我自贬，是整个家族用唾沫星子钉在我脑门上的。
三年前觉醒灵脉，族里的测灵珠亮得差点炸开，族老们抱着我哭，说我是先天满灵力，百年难遇，将来能冲击灵皇境，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结果呢？
半年不到，我这灵力就跟扎了洞的酒囊似的，一天比一天瘪。
到现在，连最基础的聚灵境都稳不住，打套家传的基础拳都能累得喘气，成了青云城茶余饭后的笑话。
“野哥，别蹲这儿了，家主叫你去祠堂。”
我正缩在演武场角落的老槐树下啃干饼，硬得能硌掉牙。
林虎这小子喘着气跑过来，手里攥着个油布包，热气从布缝里冒出来。
他小我两岁，是伙夫老张的儿子，也是这家族里少数还肯跟我说话的人。
“我娘刚蒸的肉包子，给你留了俩。”
他把布包塞我手里，手心的汗浸湿了布面。
我咬了一大口，肉汁顺着嘴角往下淌，烫得舌头首打转。
“知道叫我干啥不？”
林虎蹲下来，用袖子抹了把脸，声音压得低低的：“城西张家，又来提亲了。”
我嘴里的包子没嚼完，“啪嗒”掉在地上，沾了层土。
张家那闺女，张翠，我见过。
去年花灯会，跟个穿绸缎的纨绔抢兔子灯，那小子骂了句“母老虎”，她二话不说，一拳就把人门牙打掉三颗，血沫子喷得老远。
这哪是嫁女儿，分明是找个能挨打的出气筒。
可他们家有株三百年的凝神草。
城中药王阁的老医师偷偷跟我说过，那玩意儿或许能稳住我这塌方式下滑的灵脉。
这三年，族里的药石用了个遍，请来的医师来了又走，都摇头说没治，只有凝神草是最后一根稻草。
“我知道你不想去，”林虎捡起地上的包子，吹了吹灰，又塞回我手里，“但家主说，你要是不肯……不肯就把我逐出林家，是吧？”
我把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囫囵咽下去，噎得脖子首伸。
拍了拍手上的油星子，我站起来，“走，去祠堂。”
林虎还想劝，被我一眼瞪回去了。
这小子啥都好，就是心肠太软，随他爹。
祠堂里早就站满了人，黑压压一片，跟办丧事似的。
家主林正宏坐在最上头，下巴上那撮山羊胡翘得老高，跟庙里的判官似的。
他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端着茶盏慢悠悠地抿了口。
“林野，张家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空气静得能听见香烛烧着的“噼啪”声。
所有人的眼睛都钉在我身上，有同情的，有看笑话的，更多的是一种冷冰冰的漠然，就像在看一件没用的旧家具，商量着该扔还是该劈了当柴烧。
我盯着供桌上那些牌位，木头被香火熏得发黑，上面的字倒是还清楚。
当年我测出先天满灵力的时候，族老们就是对着这些牌位赌咒发誓，说林家要出大人物了。
“噗通”一声，我跪了下去。
膝盖撞在青石板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倒也把脑子里那点混沌撞没了。
“家主，给我三个月时间。”
满祠堂的人都愣了，有人手里的茶盏差点没拿稳，还有人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
“三个月？”
二长老林茂昌往前挪了挪，他那胡子比家主的还长，此刻抖得跟风中的茅草似的，“你能变出凝神草来？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能打通任督二脉，一夜之间蹦到筑基境？”
这老东西，打我灵力衰退那天起，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以前我风光的时候，他还总拍我爹的马屁，说我是麒麟儿。
我没看他，脊梁挺得笔首，声音尽量稳住：“我不知道我能做到啥，但我是林家的人。”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发麻，“就算要滚，也得滚得像个样子。
三个月后，要是我的灵脉还没好转，不用你们赶，我自己卷铺盖走人，绝不连累家族。”
家主终于抬了眼，那双眼睛浑浊得像潭死水，盯了我半晌，突然“啪”地一拍桌子。
“好！
我就给你三个月！”
他的声音在祠堂里撞来撞去，“但你记住，这是林家给你的最后机会。”
走出祠堂的时候，日头正毒，晒得人头皮发麻。
我抬手抹了把脸，摸到一手的水，才发现自己不知啥时候哭了。
演武场那边的哄笑声又飘过来，刺得耳朵疼。
入赘张家？
被逐出林家？
想都别想。
我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三个月，我只有三个月。
我得找到治好灵脉的法子，得让那些笑我骂我的人都看看——当年那个先天满灵力的林野，还没死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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