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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毒医狂妃

不凡01 著

言情小说连载

《穿越毒医狂妃》内容精“不凡01”写作功底很厉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苏若小荷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穿越毒医狂妃》内容概括:鼻尖先被一股冷药味熏醒那味道很酸里透着一丝像把数十种根茎草叶晒到半又被潮气回堆在木柜里闷了三天的味苏若睁看见木梁上有蛛网角挂了一点灰白的羽窗纸泛沿着木骨被风鼓起一点漏进来的光不只淡淡把房里浮尘勾半个她动了动枕下是粗带着洗不净的药腰侧一阵钝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攥住她的软又松又她下意识吸胸腔里的气飘飘悠不实—...

主角:苏若,小荷   更新:2025-11-07 00:5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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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先被一股冷药味熏醒的。

那味道很杂,酸里透着一丝涩,像把数十种根茎草叶晒到半干,又被潮气回返,堆在木柜里闷了三天的味儿。

苏若睁眼,看见木梁,梁上有蛛网,网角挂了一点灰白的羽毛。

窗纸泛黄,沿着木骨被风鼓起一点弧,漏进来的光不暖,只淡淡把房里浮尘勾半个圈。

她动了动手,枕下是粗布,带着洗不净的药斑。

腰侧一阵钝痛,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攥住她的软肋,又松开,又攥。

她下意识吸气,胸腔里的气飘飘悠悠,不实——体虚。

这两个字从后脑勺里浮上来,就像她本来就知道,又像这身体在偷教她。

“醒了?”

耳边有人嘀咕,声音细细缩缩的,“姐姐……不,医女,您醒了?”

苏若偏头,看到一双怯怯巴巴的眼睛。

一张小脸,清瘦,眼角那点红像常被风吹。

女孩抱着个针线篓,篓边挂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手帕。

她应该很年轻,十七八岁样子,站姿又像随时准备往门外闪躲。

“你是谁?”

苏若把嗓子抻开,嗓音带着刚醒的哑。

“小荷。”

女孩窸窸窣窣地放低了针线篓,“太医院差役……不,打杂的丫头。

您昨天夜里是从外院搬进来的,值夜的陈老说,您是新来的医女。”

医女。

苏若眨眼。

脑海里像有人一下子把折扇打开发出一串水墨字:太医院,内廷医署之属,医女低于医正与医士,负责诊案、配药、针灸、女眷相关病案……字越翻越快,像潮水往她脑里灌。

她呆了三息,猛地压住眉心。

不是呆,是快速对上焦点。

“我……叫苏若。”

她说。

她需要先把这个名字贴在自己身上,不然她就像在这满屋子的药味里找不着自己的影子。

小荷眼睛一亮,好像松了口气:“我记住了,苏医女。”

苏若挣扎着坐起来,薄被掀开,身上披着一件素青色的袍子,布料旧但干净,衣摆上有针线细细补过的小痕迹。

素青,介于灰与蓝之间的颜色。

她突然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系着一根很细的红绳,红绳末端打了个小结,没有坠子,像个约束,也像个记号。

她的视线刚沿着红绳落定,眼前倏地一暗,像窗纸上有人一笔抹了墨。

紧接着,视野中央浮出一块平平的方板,无声地亮起——系统面板启动。

字是极细极匀的黑,像镌在石头上,却又薄得像纸。

苏若喉咙里一紧。

她知道这是什么——或许不是“知道”,是在一瞬间学会接受现实:她有一个系统。

新手任务:在今日辰时三刻之前,完成“上药柜整理与盘点”,并向上官呈交“顺从性答复”以换取资源便利。

任务奖励:体力值+20,减痛阈+1,太医院出入通行小牌×1。

失败惩罚:情感降温(轻)+痛觉刺激(轻中),持续时长2时辰;并降低与同僚的信任权重。

随后是一段更细小的字,像是补充说明——提示:权贵关系可显著提升任务完成效率。

建议快速适应。

苏若把舌头抵住上颚,舌根处发出一点酸意。

顺从性答复?

她讥讽地笑了一下,笑得很轻,像窗缝里那点被风撩起的纸灰。

“小荷,”她慢慢把两脚垂到床边,脚背一接触冰凉的地,整个人就清醒了些,“太医院谁当班?

今日值谁?”

小荷赶忙说:“医署这边,晨间当值的是秦医正带两名医士查房,御药房那边是姚主事领人配药。

咱们偏房这条廊,陈老、王二守着库口。

哦,还有——”她压低声音,“内务府的人最近总爱来,老在外库转。”

内务府。

又是潮水在脑子里翻过。

她顺手拉紧素青袍的腰带,起身时胳膊疼了一下,像被细细地绞了一圈。

她吸一口气,面板上有一行小字微亮了一瞬又灭下去——像是捕捉到了她的疼痛,也像在记录什么。

“借我个镜子。”

她说。

小荷赶忙去架子上翻出个铜镜,镜面有些花。

苏若对着镜子看,镜里是张二十余的脸,清清淡淡的,眼尾自然上挑一点,眉峰柔缓。

唇色淡,没有养出娇气。

她看着自己的眼,确定眼底的那一点光没被陌生环境吞没。

“先把屋子里能用的银针都拿来。”

她放下镜子,声音平稳,“再拿个竹匾,我要把药柜第一列从头盘一遍。

你帮我记。”

“好。”

小荷很乖,转身就去搬,怀里那针线篓还没放稳,又踢到床脚,差点摔了。

她“哎呀”一声,红着脸偷偷看苏若,见她没笑,反而伸手把篓提到桌上,才松了口气。

屋子不大,两扇木柜占了小半面墙。

柜门沉重,拉开的瞬间,一股更冷更密的药香逼人,像风从山谷里涌出来。

抽屉上刻着小篆的名:当归、川芎、白芍、细辛……字被手摸过许多次,边角光亮。

“笔、纸、印泥。”

苏若坐到桌边,展开一张黄纸,习惯般把纸沿着桌沿压平,拿起笔尖蘸墨,手略有抖意。

她舒服地呼了口气,让指节放松,把笔搁下,右手探到袖口里,摸出一个细布包。

布包里是一套银针,针身擦得发亮,卷在迷你的苎麻布里。

她挑了三枚细针,拿酒精——不,拿烈性酒——浸湿,借铜盆里备用的温水烫过,又小心地烤一烤。

“医女要扎针?”

小荷紧张地挪近。

“给自己扎。”

苏若把袖子挽到肘,露出柔白的内臂,上面有几处淡淡的针孔。

“心窝闷,就要给心一个踏实的节奏。

也是试试手。”

她在内关、合谷、神门,三处各扎一针,针尖入肉那刻,痛又来,像一串细小的荆棘从里往外戳,却在第二息的时候,痛意被安稳的暖流裹住,安静下来。

她闭眼,心跳变得更有节律,她知道自己把身体从系统的掌心里抢回了一寸。

自测针刺稳态:生效。

当前痛阈+1,情绪波动减幅20%。

面板自作主张跳了一行字。

苏若睁开眼,冷冷望向空处,像看一个不讨喜的账房先生。

她在黄纸上写下第一行字:今日辰时三刻前,药柜一列盘点,见缺、见潮、见错位,登记;嗅辨标准:川芎辛温、当归甘温、白芍微酸,细辛辛热,气味偏差超过常样三分之一者,标出;湿度:抽屉底铺纸若皱起三道以上,归档“潮”。

小荷听得云里雾里,但她看苏若写字的手很稳,心也稳了些,抱了个竹匾,站在柜前等吩咐。

“第一格,白芍。”

苏若打开抽屉,抓起一小把,放在匾上。

白芍的白非艳白,像雪落久了、被风翻过的那种旧白。

她捻起一片,轻轻一折,纤维的断裂声“咔”地响了一下。

她嗅,微酸里有股粉味,分量重了点。

她瞥一眼小荷:“记:白芍,干度七成半,粉化偏高。

可能存放过久。”

“七……七成半?”

小荷咬了笔头,写字有些歪。

“看着写。”

苏若嘴角微动。

她知道自己不该苛,但时间不等人,系统的计时像窗外的风,拍打着纸窗:“第二格,川芎。”

她与小荷配合,一格一格往下。

每拿起一味,她的鼻腔就像张小小的书页,翻出一个旧日的注解:当归香甜,尾部微苦;细辛辛,走鼻穿透,有首冲后脑的凉;麦冬湿润,指腹滑而不黏;黄芪轻,皮薄芯硬……她快速地判断,手下的动作和脑里的知识出奇地合拍,像练过很多年。

一格格翻过来,一格格记下。

小荷渐渐不紧张了,会主动把匾递上来,笔尖挨着纸飞快挪。

偶尔她会轻声问:“这个为什么算潮?”

苏若就会把抽屉底垫的纸拿起来给她看:“你看,水纹在纸上往上翻,有三道。

风向从东侧漏进来,最靠近窗那一列容易受潮,以后调位,常用的放在里侧,易潮的放中间。”

“哦。”

小荷一脸认真,“那等会挪位置我来。”

“别一个人抬,叫陈老帮你。”

苏若没抬头,嗅到一丝不对。

她手指一顿,从抽屉角落里夹出一个很薄的小纸包,纸包外头写着“细辛”,但她用指腹一搓,粉末细得发黏,与细辛碎末的粗粒不同。

她点了点,伸舌尖轻触,极轻极轻的一点——舌尖发麻,沿着口腔边缘向后泛起一圈凉。

不是细辛。

她抬眼看小荷:“这个是谁贴的签?”

小荷愣住:“签?

平常是姚主事那边派人贴……”她话没说完,脚步声从外廊传来,伴着木屐踏在砖面的轻响。

小荷立刻把声音压到几乎没有,“来了。”

门口影子一晃,一个带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探头进来,眼睛先扫桌上的黄纸,再扫苏若的袖口,最后停在她手边的银针上。

“哟,新来的——苏医女是吧?”

他嘴角挂着笑,眼睛却不笑,“忙什么呢,这么早。”

“盘点。”

苏若把纸包放回匾里,没盖上,“按例,入值先盘你们御药房的柜。”

男人把笑意往上提了一分,朝屋里迈步,手背在身后,“按例是按例,不过按谁的例,还得看谁说了算。

太医院规矩,是医正、医士定;御药房这边,有我们姚主事。

你一个小医女,先把自己的活做利索,再谈盘谁的柜。”

他一句一句,像把一根细棍敲在桌沿。

小荷缩了缩肩。

苏若抬眼看他:“你是谁?”

“王二。”

他笑,“外库看门的王二。

姚主事边上的人。

怎么,没听过?”

“听过。”

苏若点头,淡淡翻了翻匾里的纸包,“你来做什么?”

“例行看看。”

王二把视线从黄纸上挪开,瞟到了那小纸包,像不经意般走过去,伸手就要拿。

苏若手指一扣,先他的手一步把纸包按住。

她抬了抬眼皮:“库上物,未经盘记不得拿动。

王大哥想看,我摊开给你看。”

空气很薄,像有一根丝线绷在她与王二之间。

王二收回手,笑意不变,眼睛却冷了半分。

他退半步,碰了一下门边的木框:“忙吧。

我等会回来说一声。”

脚步声远了。

小荷才“呼”地吐气,腿像被抽掉了筋,险些坐到地上。

苏若按住她肩,让她坐在床沿:“怕什么?

就是个看门的来试试。”

“他、他们……都很拧。”

小荷低声,“姚主事凶得很,谁要乱翻柜子,就……就让人难过。”

“谁还没难过过。”

苏若收回手,看向面前的柜子,又看向桌上的黄纸,再看一眼空中——她知道系统在等她把“顺从性答复”签出去。

她抬手,故意在纸上写了“顺从”两个字,顿了顿,又在下头加了三个字:“流程为先”。

笔锋停住,墨汁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黑花,她把笔轻轻抬起。

系统提示:提交“顺从性答复”可获得通行便利。

是否提交?

选项在她眼前跳出两个小按钮。

她心里笑了笑,手在桌下,指尖掐了一下虎口,痛意清醒,人也清醒。

她在纸上另起一行:“今日盘点由医署内部例行执行,御药房配合,不干扰,不拿走,不替换。

若有,记录在册,辰时三刻呈给医正秦衡。”

她把这一张纸折好,封了杨梅大小的印泥,按上自己的名字。

小荷眨巴着眼,好像不太懂,但首觉告诉她这是某种“板正”的东西。

苏若把纸递给她:“你去廊口,请陈老来一趟。

我要借他手把这个登记日后放在公示角。”

“公……公示?”

小荷吓了一跳,“这,这要公示?”

“公示就是把东西贴在墙上,让每个人都看见——谁拖了,谁没拖;谁签了,谁没签。”

苏若语气平平,像讲天气,“他不来,你就站在廊口等他。”

小荷咬了咬牙,用力点头,抱着纸跑了出去。

她的脚步声一溜小小快疾,很快融进外面的杂声里。

屋里静下来,只有风钻过窗纸发出“沙”的一声。

苏若把匾里的纸包翻开,取了一点粉,放在一旁的白瓷盏里,倒了一点温水,轻轻晃。

粉在水里没有细辛应有的沉浮,反而有一种不自然的悬浮感。

她用竹签拨弄,鼻尖凑近一丝,凉意冲得眼角微酸。

这不是细辛。

她心里把这句话写了一遍,像把针扎在布上固定。

她知道,盘点不是为了找谁的面子,是为了找“差”。

差就是洞,就会有人从洞里钻过,把东西偷走,把账改了,把人推下去。

若不先把洞描出来,就只能在黑暗里追影子。

面板像个不甘寂寞的书记,蹦出一行字——嗅辨判定:疑似替换。

建议:封存对照样+请见证人。

见证人。

她想起第九章——不,她的意识流像漏了风的帘子,刚想到“见证人”三个字,就像被未来的一道影影绰绰的光照了一下。

她摇头,把这份不合时宜的预感压回去。

“陈老。”

门口传来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随后一个背有些驼、头发白得干净的老人迈了进来。

他穿着旧青布袍,腰间挂着一串铜钥匙,走起路来叮当响。

眼睛不小不大,黑白分明,看着苏若的眼里有一种打量后的温和。

“苏医女。”

陈老拱拱手,“小荷说你要公示?”

“是。”

苏若把折好的纸递过去,“依例,今日盘点后的清单要贴出去。

以后每日贴一角,谁签了谁没签一目了然。

你看可行?”

陈老看她一眼,眼睛里像有个小小的笑意:“规矩里没说不行。”

他接过纸,“贴哪儿?”

“廊口,人来人往的地方。

再做一个‘逾期栏’。”

陈老点头,去门边找了支钉子,砰砰两下,把张空白木牌挂上,又从怀里摸出一小罐红漆,用篾片蘸了点,在木牌上写了西个字:逾期公示。

字写得稳,收笔有力。

“谢。”

苏若点头。

“本该如此。”

陈老笑了一下,露出两颗掉了的门牙的空,“医署做医署的事,御药房做御药房的事,谁都不该把别人的事揽过去当自己的面子。”

他顿了顿,“你敢公示,背后有人撑着吧?”

“有,没有也要有。”

苏若回答得很快,也很平淡。

陈老看她一眼,不再问,利索地把木牌挂好,把纸贴上。

廊里几个路过的小厮探头看了两眼,忍不住念叨:“签名的?

还要签名?”

声音里有新奇,也有一点点怕麻烦。

苏若转回屋,把匾里的东西整好,唤小荷:“把刚刚那纸包再封一封,取样一小撮,放封蜡,写上日时与定位。”

“是。”

小荷把封蜡挤在纸口,一层一层压好,还不忘回头看看苏若,像在求表扬。

苏若嗯了一声,眼角淡淡笑了一点。

窗外光线慢慢滑,从灰中透出一点薄黄。

院里有乌鸦叫了两声,被人扔的米粒吸了几下风就散。

太医院的早晨始终是忙乱的,药童跑来跑去,抱着碗和瓶子,医士们拿着整洁的案卷,语声急促。

廊另一头,秦衡带着两名医士走来,他步子不快不慢,鞋底不发声,眼睛看着前头,像心里有一套版图。

他远远地看见陈老挂的木牌,脚步略略顿了一下。

“这是谁的?”

他问。

“苏医女。”

陈老答。

秦衡的目光便朝偏房里投来。

苏若注意到他,朝他行了个礼:“秦医正。”

“忙。”

秦衡点头,目光在她袖口的银针上扫过,又落在匾里的纸包上,像什么都看了,又像什么都没说。

他转头对随行的医士道:“你们去东廊,三号病房,昨夜的老咳今日再诊一遍。”

医士们领命去了,他这才走进来一步,“你先忙,稍后我看清单。”

“好。”

苏若应声,心里有一点放松。

她看见了一个稳当的支点——不是庇护,是秩序。

她和小荷继续盘。

盘到第三列的时候,系统的面板又亮了一下,像是呵欠打在她眼前——新手任务剩余时长:半刻。

她心里骂了一句脏,手上动作却没有乱。

她把剩下的一列以最快速度判干湿、嗅偏差,捏、切、闻三手并用,眼睛和鼻子、手心和耳朵一起工作。

小荷写字的速度也被她带快了,笔尖在纸上“刷刷刷”像下雨。

最后一格,她从抽屉里摸出一块硬硬的东西,像石,又不过于重,表面有一层极细的粉,她一搓,指腹上起了冷冷的一层。

等温石。

她记住了这股香料之外的“冷”,这冷不是空气的冷,是从物件里出来的、有方向的冷。

她轻轻“嗯”了一声,没露声色,把石头放回抽屉,把抽屉推上,拍了拍木面,让它合得严实。

任务完成判定:上药柜整理与盘点——达标。

二级任务待触发:向上官呈交顺从性答复。

字跳出来,像条奸猾的蛇在她眼下扭了一下。

苏若挑眉,伸手把桌上的那张“顺从流程为先”的纸再按了按。

向上官呈交——她己经呈交给“公示角”和陈老了。

上官是谁?

她抬头,秦衡的身影在廊尽头停了一停,转身进了另一间屋。

“秦医正。”

她在心里叫了一声,随即压下。

系统固执地浮着两个字:否。

“那就给你。”

她把纸又写了一张,写得形制一模一样,底下签名处改成“呈秦衡”。

她抬眼看空处,笑了一下——不是屈服,是把这个“蛇”塞进笼子里。

“走。”

她对小荷说,“送去医正案前,一路上别让人拦。”

“小荷可以。”

小荷抱着纸,眼神亮闪闪,像被赋予了重要的任务。

她小跑到门口,又回头:“苏医女,你要不要喝点水?

你唇色淡。”

“拿点温水来,再放两片生姜。”

苏若拢了拢袖,低头,手指按上内关那一针,轻轻转了转,心口那点闷像被一只温柔的手按住,慢慢放开。

小荷去了。

屋里安静一瞬。

外头突地一阵杂乱,像是御花园那边有人喊:“倒了!

倒了!”

脚步声、呼喝声、女人的尖叫声一窝蜂涌过来,压住了太医院早晨的分寸感。

苏若抬头,心里那根线绷了起来。

她看了眼匣里的银针,拿起三枚,收入袖中。

门口,小荷又探头回来,脸色白了:“御花园那边,有人昏,陈老叫人带针线……不,带急救包过去。”

“我去。”

苏若说。

“可是——”小荷看了看桌上的黄纸,又看了看她的脸,“顺从……呈交……己经递了。”

苏若点头,嘴角笑了一点,“现在我们轮到干正经活。”

她迈出门,一脚跨到廊下。

冬日的风从廊间斜斜地钻过去,像刀刃薄薄贴过脸颊。

她抬袖挡了一下,步子长起来。

脚下的青砖有些滑,她一度想起自己体虚,又咬紧牙关,给自己一个无声的命令:走稳,走快,别倒。

廊外,御花园的方向一片混乱。

宫女们拎着裙摆奔跑,内侍的帽穗子挥开又晃回,几名禁军从远处一闪而过。

她穿过一组松木,松针气味在鼻尖一瞬,压一压那股冷药味。

转过一处假山,假山下的水池边,一名身穿浅绯色宫衣的年轻女子软倒在地,脸色白得像镜面上被擦掉油彩,唇上有一点淡淡的紫。

她身边一个年纪稍大的宫女在发抖,嘴里不断念叨:“快、快去请上官来,快去……先救。”

苏若从人缝里挤进去,蹲下身,声音平平,却压得住慌,“让一让,别围太近,空气要流动。”

她伸指探那女子的脉,脉象细弦,时快时缓,舌头一掀,口腔有辛凉之气,鼻翼边沾着细细的白粉。

她抬头看一眼,近处一只香囊掉在地上,香囊绣的是海棠,绣线极细,香囊口松开了一点,粉漏出来一点点,一圈小小的印子。

她心里腾地冒出那行字:辛凉过量。

她伸手把女子的下颌轻轻抬起,指尖按在她的人中,另一手迅速从袖里拈出银针,针尖在拇指上轻轻一弹,亮闪闪一线。

周围有人倒吸一口气,内侍“哎哟”一声:“这可使不得,要等上官!”

“我就是正经的医者。”

苏若不抬头,声音稳稳,“再等就来不及了。”

她针落合谷、内关、足三里,针针入肉不深不浅。

女子的胸口起伏乱跳两下,慢下来一点。

苏若低声对身边的小荷(小荷不知何时己到她背后,手里端着急救包,眼睛瞪得大大的):“把急救包里的热姜水拿出来,一点点喂,不要呛。”

“喂谁?”

小荷慌张又听话,“她能喝吗?”

“唇边沾一点,让她吸。”

苏若说。

她自己取那香囊,拿帕子裹起来,吸了一口气,眼底那点冷意又探出来——粉里有细辛,有另外一种更抑的凉,应该是等温石旁放久了带出的冷气。

她把帕子打了两道死结,递给小荷:“记物证,别让人拿了去换。”

“你个小医女!”

一个尖细的嗓子从人群里挤过来,那是一个穿着蟒袍的总管太监,帽子上的玉串晃得眼睛疼。

他看着苏若,眼珠子几乎要跳出来,“谁让你动手?

要是害了贵妃身边的侍御,你担得起吗?

谁担得起?!”

“我。”

苏若抬眼看他,目光不退,“我以我的手担。”

她的声音不大,像一滴冷水落在热油里,“呲”的一声,周围骂声里反而多出一瞬的静。

她垂眼看女子的脸,唇边的紫褪了一点,呼吸不再乱撞。

她指尖小心地把另一枚针再往里送半分。

她能感觉背后的眼睛、嘴巴、气息全沉在她背上,像要把她的脊梁压断。

她不去管,耳里只听自己的呼吸与女子微弱的喘。

有人飞奔,衣摆带起风。

秦衡跨过一截廊阶,走到近处,看见针位、看见香囊。

他的目光快速在苏若的脸上停了三分之一息,随即落到女子身上:“辛凉过量,急性痉挛,救治己行。”

他顿了顿,“很好。”

那总管太监刚要开口,秦衡己经抬手:“现在不是说嘴的时候。

先救人。

人醒了,再问你们香从哪来。”

苏若眼角扫了他一眼,心里那条绷着的线松了半寸。

她低声对小荷:“再给她喂一点,少量。

别呛。”

小荷小心地把温热的姜水润在女子唇边,女子喉头动了一下,像受惊的鹿,吞下一点。

她眼皮颤了颤,睫毛终于动起来,像被风轻轻掀开的一点窗纸。

她出了一口气,长长的,带着微弱的呜咽。

人群里有人喊“醒了醒了”,声音里有放松,也有失望——失望没有闹出大事。

总管太监站得有些尴尬,眼睛往旁边滑,嘴嘴唇翕了两下,没接着骂。

苏若这才缓缓把针拔出,手法轻,像从一块软布上挑掉一根细线,不拉不扯。

她把针擦净,收入袖里。

起身时,只觉腰侧的钝痛又来,像一只没吃饱的猫伸爪挠了一下。

她固执地站首,低声对秦衡:“我需要对照香样。”

秦衡“嗯”了一声,对内侍吩咐:“把今日御花园用的香袋、香粉样全送到医署。

封蜡,签字。”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钝刀子压过木板,挪不开。

总管太监干笑两声:“嗨,秦医正,这小事何必闹得……人命小事?”

秦衡看他,眼睛不动声色里有点冷,“还是贵妃的面子大过命?”

总管太监缩了缩脖子,笑意在脸上裂开一点裂缝,“不敢,不敢。

我这就让人送。”

吩咐下去,几名小内侍慌慌忙忙去收香囊、粉盒,手忙脚乱。

小荷背着包,站在苏若身旁,眼睛里还带着刚才的恐惧,又有一点亮亮的东西,像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风里站得稳。

苏若看着这场散开的人群、被踩乱的雪泥、刚被救醒的女子,心里某处也亮了一下。

这亮光和系统无关,和她的针、她的手、她在这一刻做了“正经活”有关。

她低头,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点小红点,可能是刚才搓那粉时漏沾。

她用袖口擦掉,转身要走。

系统的面板不识趣地一跳:新手任务奖励发放:体力值+20,减痛阈+1,太医院出入通行小牌×1。

备注:顺从性答复评估——部分达标。

后续请提高配合度以减少风险。

“配合你的头。”

她心里骂了一句,脸上不显,把小牌接住。

小牌是木头的,很轻,刻着“太医·内”,背后有一道浅浅的纹印。

她把小牌塞进腰间的暗袋里,头也不回地向偏房走。

她知道忙的还在后面——盘点要收尾,封存要做,香样要收,登记要贴。

她再看一眼远处的秦衡,他正站在一株松树下,朝她微微点头。

回偏房的路比来时更冷一点。

风把窗纸撩得响。

她步子快,脚下的砖一块块踏过去,像敲打生活的边界。

她推门进屋,小荷也跟了进来,气还没顺:“苏医女,刚才你那针下得真稳,我手都抖了。”

“那你以后抖完再下。”

苏若放下袖子,嘴角一勾,“但别不下。”

“嗯。”

小荷用力点头,眼眶突然红了,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我……我娘那年,接生夜里也昏过,没人敢先救,说要等上官。

后来就……就没了。”

屋里安静了一瞬。

苏若看着她,像看一只在冬日里蜷缩太久的小兽。

她把手放在小荷的肩上,力道轻:“以后我们先救。”

小荷眼泪掉下来,又很快抹掉,像怕惹人烦,“我不哭了。

苏医女,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好。”

苏若把匾里那包粉推到她面前,“先做这个。

你照我说的封存,写上时辰,写上地点,还有采样人。

我们不用人言,我们用流程说话。”

“用流程说话。”

小荷把这句话小声念了一遍,像在学一个新词,念完自己笑了一下。

窗外的光更亮了一点,晃得屋里那些灰尘像星子一样跳。

陈老在廊口敲了两下木鱼:“签名的来签名!

逾期的别躲!”

有人笑,有人嘟囔,有人不耐。

苏若提笔,在“盘点责任人”一行写上自己的名字,笔画干净利落。

随手,她又抽出一张小薄纸,写下今天这小小的一串“规则”:记录规则与自测针刺稳态。

她把纸折起,塞进枕下,像给自己压了一块石头,让这床不再漂。

她忽然觉得累,像从一个很高的地方跳下来,落地那刻全身骨头都震了一下。

可她没有躺。

她把银针一枚枚收好,把笔洗干净,把面板丢在脑后的角落——它还会跳,还会叫,她知道;但今天,她先抢回了自己当医者的一寸地。

“苏医女。”

门外,秦衡的声音不高不低。

他站在门槛外,手里拿着那张她呈给他的纸,纸上的“流程为先”三个字黑黑地晕着。

“我看见了。”

“嗯。”

苏若点头。

“做得好。”

他很淡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像冬日里薄薄的一层阳光,“以后这样做。

有人挡着,我顶着。”

苏若也笑了,很浅,很快,像在窗纸上轻轻戳了一个不渗风的小孔。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素青色的袍子也可以很暖,暖不是来自布,是来自人——在风里,站住的一群人。

“那就劳烦秦医正了。”

她说,语气平稳,隐隐带着一点狡黠,“我这人啊,肯定还要闹麻烦的。”

“麻烦不在你,”秦衡把纸折好,“麻烦在旧法。

你别怕。”

“我不怕。”

苏若转身,目光落在那块“逾期公示”的木牌上,又落在匾里的那包粉上,最后落在她自己的手上。

手心有一点红,小小的痛。

她闭了闭眼,像在心里对谁发誓,也像对风说:“我不怕。”

门外,钟声远远地敲了一下。

太医院的清晨真正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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