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觉得自己可能是全天下最冤的生物学高材生 —— 前一天还在实验室里跟神经递质死磕，试图搞明白 “为啥人类看见帅哥会心跳加速”，第二天就被亲爹亲妈联手打包，塞进了印着 “青山精神卫生中心” 的面包车里。
车窗外的梧桐树飞快倒退，像极了他正在飞速崩塌的人生，而副驾驶座上亲妈还在抹眼泪，嘴里碎碎念着 “都怪妈妈没看好你”，活像他不是得了精神病，而是马上要上刑场。
“妈，我真没疯。”
林默第 N 次试图解释，声音被后座的安全带勒得有点发闷，“我那天在夜市真看见了 —— 那玩意儿没有脸，浑身黑糊糊的，还拖着根像锁链的东西，一口就把王记烤串老板的‘情绪’给吸走了！”
亲爹从后视镜里投来一个 “孩子没救了” 的眼神，叹了口气：“小林啊，神经递质研究压力大，爸理解。
但咱不能把幻觉当现实，你王叔昨天还来咱家送烤串，人家好端端的，就是烤串涨价了五毛钱。”
林默差点被气笑。
合着在他爹妈眼里，他不是目睹了怪物行凶，而是因为五毛钱烤串钱，气出了被害妄想症？
早知道当初就该选 “如何用生物知识解释烤串涨价” 这个课题，说不定还能避免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命运。
面包车在一道十二米高的灰色砖墙前停下，墙顶的脉冲电网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活像游戏里的终极 BOSS 关卡。
门口的铜制牌匾擦得锃亮，“青山精神卫生中心” 几个大字透着一股令人绝望的庄重，下方 “二级专科医院” 的小字，像极了商家 “清仓大甩卖” 的幌子。
林默被亲爹半扶半架着下车，脚刚沾地，就闻到一股消毒水和镇静剂混合的味道，那味道首冲鼻腔，让他瞬间想起实验室里过期的福尔马林。
办理入院手续时，护士台里坐着个面无表情的护士，涂着死亡芭比粉的口红，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块即将过期的面包。
“姓名？”
“林默。”
“年龄？”
“22。”
“症状？”
护士头也不抬，手里的笔在病历本上飞快滑动。
林默刚想开口说 “我看见怪物吃人”，就被亲妈抢先一步：“医生说他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伴妄想性障碍，总说看见黑影，还说黑影会吃人。”
亲妈一边说一边往护士手里塞了个红包，脸上堆着讨好的笑，“麻烦你们多照顾照顾，要是他不听话，该用药就用药。”
护士捏了捏红包的厚度，脸色终于缓和了点，抬头看了林默一眼：“放心吧，我们这儿的‘特效药’，保管让他安安静静的。”
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印着 “氟哌啶醇” 的药瓶，倒出两片白色药片，递到林默面前，“来，先吃了，有助于稳定情绪。”
林默盯着那两片药片，脑子里飞快闪过《药理学》课本上的知识 —— 氟哌啶醇，抗精神病药物，副作用包括嗜睡、视力模糊，严重的还会导致锥体外系反应。
他咽了口唾沫，试图反抗：“我没病，我不用吃药。”
“哟，还挺有脾气。”
护士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来掰他的嘴，“在这儿，可由不得你。”
关键时刻，亲爹按住了他的肩膀，低声说：“小林，先吃了，听话，等你好了，爸就接你回家。”
林默看着亲爹眼里的担忧，又看了看亲妈泛红的眼眶，最终还是妥协了。
药片入口即化，一股苦味瞬间蔓延开来，比他上次在实验室里误喝的酒精还难以下咽。
他刚想拿水漱口，就被护士推着往住院部走：“跟我来，带你去看你的病房。”
住院部的走廊长得像没有尽头，墙壁是单调的白色，每隔几米就挂着一幅《蒙娜丽莎》的仿品，只是画里的蒙娜丽莎嘴角被人用马克笔涂成了红色，笑得像个诡异的小丑。
林默被带到 302 病房门口，护士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 —— 靠窗的病床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对着墙壁喃喃自语，手里还拿着个改装过的老式收音机，天线缠绕着铜丝，活像个刚从废品站里捡来的艺术品。
“这是老周，你的病友。”
护士介绍道，语气里透着不耐烦，“他平时就喜欢跟墙说话，你别理他就行。
有事按床头的呼叫铃，每天早中晚三次吃药，别想着藏药，我们会检查的。”
说完，护士 “砰” 地一声带上房门，留下林默和老周面面相觑。
老周转过头，眼神浑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清明：“新来的？”
林默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到另一张病床前，放下自己的背包 —— 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个亲妈塞给他的 “乖乖牌”，核桃木材质，上面刻着 “好好治病，早点回家”，活像幼儿园小朋友的护身符。
“我劝你，还是别吃他们给的药。”
老周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什么惊天秘密，“那玩意儿会让你看不见‘它们’。”
林默心里一紧：“它们？
是什么？”
老周指了指墙壁，又指了指天花板，神秘兮兮地说：“是从地下爬上来的东西，带着铁锈味，最喜欢吃人类的情绪。
昨天晚上，我还听见它们在走廊里走路，脚步声‘咔哒咔哒’的，像拖着铁链。”
林默嘴角抽了抽，心想果然是精神病院，连病友都这么有 “想象力”。
他刚想敷衍几句，就听见老周的收音机突然发出一阵滋滋声，像是被什么信号干扰了。
紧接着，墙壁上竟然渗出了几滴黑色的黏液，黏液落地后，慢慢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脚印，朝着门口的方向移动。
林默的瞳孔瞬间收缩，心脏 “砰砰” 首跳 —— 他昨天在夜市看见的怪物，留下的就是这种黑色脚印！
他刚想喊出声，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氟哌啶醇的药效开始发作，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黑色脚印也消失在了视线里。
“别睡……” 老周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远，“它们要来了……”林默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最终抵不过药效，一头栽倒在病床上。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见了铁链拖地的声音，还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又来一个‘清醒’的……”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青山精神病院的第一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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