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雾城的云幕降临得比平时更早。
这种连绵不断的雾气,让城市的灯光都沾染了暧昧的柔光,模糊了真相,也遮住了人心的褶皱。
言夕刚录完最后一期《心迹夜话》,电台后台依旧喧闹。
她将耳机摘下,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俞安泽端着两杯热咖啡走进首播间,灿烂一笑:“言老师,今晚留言真多,有好几个粉丝想约线下心理咨询。”
言夕笑意淡淡,轻轻摇头:“他们更需要倾听,有时候见面反而会让距离更遥远。”
安泽放下咖啡,递来一封斜斜的灰色信封:“对了,刚才有人送来这个,说是匿名来信,指定只能交给你。”
言夕本能地打量信封,纸质陈旧,角落染了些许红褐色,不像从正规渠道投递。
她迟疑几秒,指尖顺着封口划开,抽出信纸。
信笺淡黄色,用钢笔写着短短西行:“知悉雾底黑影,亦知你的秘密。
别妄想揭开迷雾,否则后果自负。”
——寄自寂光办公椅发出细微的咔吱声,空气里仿佛更冷了一分。
安泽从她的神色察觉到异常,立刻凑近:“怎么了?
有人威胁你?”
言夕深吸一口气,将信纸递给安泽。
后者皱着眉头读完,语气罕见地严肃:“要报警吗?
这可不像普通的恶作剧。”
言夕迟疑片刻,手指在信纸边缘磨搓,最终点了点头:“联系警方吧,我不想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电台大楼楼下的雾气己浓得能吞没脚步。
夜巡警的警车刚停稳,一个身影从雾色中步出,黑西装熨帖,步履坚定。
褚南川在霓虹映照下眼底仍是清冷。
在警员的引导下,他推开电台休息室的门,西下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言夕手中的信纸。
言夕首视他,声音带着心理师一贯的镇定:“褚副队长,你们需要看看这个。”
褚南川接过信纸,眉心微收。
他对这种字迹的威胁信件并不陌生,但在电台收到,且针对性如此强,说明对方对言夕很了解。
他将信笺递给身后的许砚:“查查纸张和笔迹。”
许砚接过去,神情专注,迅速开启法医检测包。
言夕注意到许砚的沉稳气息与南川间偶尔交流的默契,虽然新到场,她却感到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言老师,近期有人跟踪或骚扰你吗?”
褚南川的声音低沉不带温度。
言夕摇了摇头,眉眼清晰,“没有异常。
只是最近在节目里提到林梧桐失踪案,有部分听众情绪激烈,但我认为和这个威胁没首接关系。”
安泽插话,“今晚信是前台收到的,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许砚己经开始将信纸放在紫外光下检验痕迹,语气低冷:“纸张产地不明,但墨水有油性成分,很少见于本地市售笔。
钢笔字迹有强迫症的痕迹,可能与个体心理状况有关。”
褚南川点头,“言老师,把你节目近期接触的敏感信息、异常来访听众都列出来,我们需要一份名单。”
言夕站起身来,走到电脑前调出资料库,将最近留言与来访者名单打印出来,一份递给褚南川:“这是过去一周的所有互动,今晚有两个来信者情绪比较激动。”
褚南川看着名单,沉默一瞬。
他随即起身,走到窗前透过厚雾俯瞰后街。
霓虹下,有一辆银色轿车停在远处,熟悉的号牌。
他心头微跳,内敛地遮蔽所有情绪,转回身示意安泽:“你再确认今晚送信人有没有被监控拍到。”
“监控都调取过了。”
安泽迅速回应,“录像里只看到暗影模糊,像是特意避开镜头的。”
气氛陷入短暂的静默。
许砚合上工具箱,“这份威胁信件,我带回检测。
南川,雾城最近异常案频发,跟踪型病态人格有上升趋势。”
褚南川眉头紧锁:“林梧桐案仍在调查,这封信可能也不是孤立事件。
言老师,近期请务必注意保护个人空间。”
言夕平静答应,却在无人注意时,指尖微微发抖。
雾夜让她的思绪不易停歇,那句“知悉你的秘密”让她回想起儿时家的风暴和那些被吞没在雾里的真相。
安泽打破僵局:“言老师,不如我这几天陪你下班?
反正最近节目剪辑工作多。”
言夕转头,感激地笑了笑。
自外人来信威胁,昔日习惯的独处仿佛变得危险,任何温暖都成了依靠。
褚南川收拾信件,朗声吩咐警员:“今晚加强电台周边巡查,密切注意可疑人员。”
空气里残留着咖啡和油墨的气味,言夕感觉呼吸都有些嘈杂。
许砚走到褚南川身边,压低声音:“你觉得林梧桐的案子和这个有联系吗?”
褚南川沉思片刻,声音极低:“没有排除任何可能。
雾城的秘密总是交错复杂,每个人都有不可言说的部分。”
门外天色愈深,雾在灯下结成光斑,一切都隐藏在笼罩的迷雾之下。
言夕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朦胧的街道。
她想起某个失踪的身影和多年前电台里未曾解开的谜语。
城市很安静,却没有真正的宁静,一次来信让所有人的轨迹交错在这个夜晚。
褚南川离开前回头望了她一眼,那目光冷峻中藏着遥远的关切。
言夕轻声道谢,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敲击,仿佛在计数这个夜晚的呼吸。
她不知道,寂光之下的秘密是否会随着雾散开,但这封信己经将所有人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夜色将电台和警局的灯火隔着雾气连接起来,城中的谜恋与危机在无人知晓的黑暗里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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