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十五分,青云高中校门口。
雨丝斜织,灰天压城。
林沉舟走进校门,旧皮包垂在身侧,灰蓝色夹克湿了肩头,黑框眼镜后那双眼睛,静得像深井水。
三十八岁,高三(七)班新班主任——没人知道他袖口下藏着一道命定的裂痕。
教学楼前,拳头己砸进血肉。
两个男生扭打在花坛边,尘泥混着雨水飞溅。
壮个子王虎一脚踹翻对方,骑上去猛抡拳头,吼声撕破雨幕:“你他妈敢说我妹?”
围观学生围成圈,有人录像,有人喊好,火药味在湿气里炸开。
林沉舟穿行而入,鞋底碾过水洼,在五米外站定。
右手滑进衣兜,指尖触到那块温热的金属——系统激活钮。
“启动,因果秤。”
无声无息。
下一瞬,金光自掌心爆开,如穹顶倾覆,半球形光罩吞噬整个前庭。
时间断流。
挥拳的手凝在空中,踢出的腿僵在半空,连雨滴都悬停成细密银针,钉在天地之间。
全场死寂。
林沉舟闭眼,额角渗汗。
一股灼流顺着脊椎往上爬,像烧红的铁丝穿进脑髓。
这是代价。
第一次动用系统,神经被撕开一道口子。
他不能停。
睁眼时,目光扫过一张张凝固的脸,最后落在王虎身上,声音不高,却劈开寂静:“现在,谁还想动手?”
王虎全身锁死,眼球暴突,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不信邪,不信规矩,更不信老师能凭空定住他的拳头。
可此刻,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苏明远站在前排,白衬衫扣到领口,眉头微蹙。
刚才金光乍现时,体内某处轻轻一震,像沉睡的钟被敲了一下。
他成绩顶尖,信规则,信逻辑,但从不相信眼前这一幕能用科学解释。
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赵猛靠在花坛边,运动外套宽大,小腿肌肉绷紧。
他是散打队的狠角色,从不退赛。
可当那一滴雨停在他鼻尖前两厘米时,他瞳孔骤缩。
他不信鬼神。
但他看见了。
他抬脚踹翻垃圾桶,金属撞击声本该刺耳,可在光罩内,桶悬在半空,连滚动都做不到。
他在冷笑。
这世界讲拳头,讲实力。
可这个人,凭什么一句话就让时间停下?
陈小雨缩在人群后方,抱紧书包,肩膀轻颤。
她是透明人,成绩垫底,存在感稀薄。
但她记得昨天发烧趴在桌上,醒来时盖着一件灰蓝夹克,讲台留了张纸条:“去医院看看,别硬撑。”
字迹工整,没署名。
现在她知道了,是林老师。
而此刻,那个给她披过衣服的人,正扶着路灯,一手撑起这片停滞的天地。
脸色越来越白,呼吸沉重如负山岳,可金光未散。
她嘴唇发抖,想喊,却发不出声。
林沉舟体内数据狂涌,因果秤的反馈在意识中炸开,像千万条代码冲刷神经。
脑海响起低语:检测到大规模暴力事件启动镇压协议能量输出:37%稳定性:波动中他知道这系统不是工具,是活物。
它出手,不是为正义,而是因“因果失衡”触及红线。
他也清楚,自己正提着水桶站在悬崖边,稍一松手,便是万劫不复。
咬牙,再压一成精神力进核心。
金光闪了一下,稳住。
王虎的视线跟着林沉舟走近的脚步颤抖。
那人停在他面前,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知道打架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吗?
不是处分,不是退学——是你回头时,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王虎瞳孔剧震。
他想起妹妹哭着打电话说被人造谣,想起自己掀桌子时全班躲闪的眼神,想起那一拳下去,对方额头裂开、血混着雨水流下的画面。
他忽然怕了。
不是怕惩罚,是怕从此没人敢靠近他。
苏明远盯着林沉舟,眉头越锁越紧。
他信制度,信秩序,可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认知。
所有人被定住,唯独他能动。
他是异能者?
还是某种超越常理的存在?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心跳加速的余韵。
没人知道,他从小做同一个梦:立于黑色剑海之上,钟声回荡不息。
赵猛盯着林沉舟背影,拳头缓缓攥紧。
他不怕强权,不怕规则,但他怕看不懂的东西。
这个老师太安静了。
不出警,不叫人,不动手,只站在这里,放一道光,就把事压了。
这不是人干的事。
他忽然想起上周膝盖重伤,肿得走不了路。
第二天,医务室桌上多了瓶药膏,标签写着“活血化瘀”,旁边压着便签:“按时擦,别逞强。”
字迹,和讲台上的纸条一模一样。
他心头猛地一震。
陈小雨往前挪了一步,目光落在林沉舟颤抖的手上。
那手原本沉稳,如今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像在对抗无形巨力。
她终于明白——这光,有代价。
而林老师,正在替所有人支付。
林沉舟环视西周。
三十多张面孔静止,情绪却被系统捕捉,化作数据流在虚空中交织。
警告:局部数据溢出建议:缩短压制时间或提升宿主同步率他没理会。
他知道,这一刻必须足够长,才能刻进他们的记忆——有些事,不能碰。
有些人,惹不得。
雨还在落,每一滴都悬在半空,像无数透明子弹,指着每个人的眉心。
他呼吸沉重,脸色近乎透明,身形却依旧挺首。
这只是开始。
这个世界远比表面复杂。
而他带来的这套系统,也不只是为了维持秩序。
它要称人心,量善恶,记下每一次选择背后的重量。
就在他准备继续支撑时,脑海猛然刺入一道异样信号:侦测到未知干扰源坐标:教学楼三楼东侧类型:非物理性波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金光骤然闪烁,频率紊乱,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
人群中数人眼皮微跳,肢体抽搐。
系统,开始失控。
林沉舟指甲几乎嵌进路灯杆,指节发白。
他不能倒。
至少现在不行。
广场上,所有人仍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他,依然站在风暴中心,撑着那道即将崩裂的金色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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