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声的囚笼这座城市没有声音。
至少,在陈默的耳朵里是这样。
自从三个月前那场几乎夺走他性命的车祸后,他的世界就被按下了静音键。
不是医学意义上的失聪,仪器检测他的听觉神经完好无损。
这是一种更诡异、更彻底的死寂——他能感受到声带的振动,能触摸到音响喇叭的震颤,但所有外界的声音,传入他大脑后,都变成了一种模糊的、毫无意义的背景嗡鸣,像隔着厚厚的、吸饱了水的棉花墙。
他成了一个声音世界的流放者。
医生束手无策,将其归为罕见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一种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或许永久,或许某天会突然消失。
陈默从最初的恐慌、愤怒,渐渐变得麻木。
他辞去了电台主播的工作,那曾是他赖以生存、引以为傲的职业,用充满磁性的嗓音抚慰过无数深夜未眠的灵魂。
如今,那把好嗓子成了对他最残忍的讽刺。
他搬进了这栋位于城市边缘的老旧公寓楼。
楼很高,电梯却慢得像垂死者的喘息。
他住在顶层,十八楼。
选择这里,是因为够高,也够旧。
高,意味着远离街道的喧嚣——虽然他已听不见,但潜意识里仍想躲避。
旧,意味着住户稀少,邻里关系淡漠,适合他这种试图将自己从世界中抹去的存在。
他的生活变成了精确而沉默的仪式。
清晨,依靠手腕上震动的手表醒来。
煮咖啡,看壶口喷出的蒸汽,却闻不到那诱人的香气(嗅觉似乎也连带变得迟钝)。
对着镜子刮胡子,刀片划过皮肤的感觉异常清晰,取代了往日滋啦的声响。
然后,他会坐到窗边那张巨大的书桌前,打开电脑。
屏幕是他通往外部世界的唯一窗口,电子邮件和即时通讯软件上的文字成了他与社会连接的脐带。
他靠给一些网络媒体写专栏和做文字翻译维生。
收入大不如前,但足以支付这间公寓的租金和维持他简朴的生活。
大部分时间,他只是在发呆,看着窗外。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和一片片像火柴盒一样单调的楼房。
天气好的时候,能望见远山模糊的轮廓,像一幅褪了色的水墨画。
孤独是具体的,有重量的。
它像冰冷的雾气,弥漫在公寓的每一个角落,附着在家具上,渗透进他的毛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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