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十七分，地铁2号线的末班车正钻进隧道，车厢里的荧光灯忽明忽暗，映着林默疲惫的脸。
他刚结束连续西十八小时的加班，眼下的青黑像被墨汁浸过，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没改完的代码界面。
“叮咚。”
一条短信突兀地弹了出来，覆盖了密密麻麻的字符。
发件人显示为“未知”，内容只有一行字：恭喜成为“资格者”，7日后开启试炼。
林默皱了皱眉，随手划掉。
又是垃圾短信？
最近换了新手机号，骚扰信息倒是没断过。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视线不经意扫过对面的车窗。
车窗上，映出他自己憔悴的倒影，还有……一个影子。
那影子比他本人瘦长一截，脖颈的位置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正慢慢从他的肩后探出头，漆黑的轮廓里没有五官，却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转动。
林默的呼吸猛地顿住。
他猛地回头——身后是空荡的座椅，只有风吹过隧道时带起的凉意，卷着一点铁锈味。
再转回来时，车窗上的影子己经恢复正常，规规矩矩地贴在他的肩膀后，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眼花。
“太累了……”林默喃喃自语，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试图用痛感驱散那瞬间的寒意。
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信怪力乱神，只当是连续熬夜产生的幻觉。
地铁到站，机械的报站声在空旷的站台回荡。
林默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车厢，换乘扶手电梯时，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了什么。
电梯下方的检修通道口，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纹路，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文字。
符纸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在惨白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旁边一个穿校服的女生正低头刷手机，脚步不停地从符纸前走过，浑然不觉。
一个提着菜篮的老太太紧随其后，同样对那诡异的符纸视若无睹。
只有他能看见？
林默的心跳开始失序。
他想起那条被随手划掉的短信，想起车窗上那个扭曲的影子，一股莫名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来，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快步走出地铁站，深夜的风卷着落叶扫过脚踝，带着秋末的凉意。
回家的路要穿过一条老巷，路灯早就坏了，只有两侧居民楼里透出的零星灯光，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巷子里很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林默攥紧了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紧绷的脸。
他开始强迫自己想些别的——明天要交的项目、房东催缴的房租、周末该去给母亲买点降压药……“嗒，嗒，嗒。”
身后传来第二组脚步声。
很轻，像是光着脚踩在地上，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林默的脚步猛地停住，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消失了。
他缓缓转过身。
巷子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垃圾桶发出的“哐当”声。
两侧的墙根处堆着废弃的纸箱，阴影里似乎藏着什么，却又看不真切。
“谁？”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人回答。
林默咽了口唾沫，转身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他耳边呼气，带着一股潮湿的、类似腐叶的腥气。
他不敢再回头，拼尽全力冲出巷子口，看到小区门口的保安亭时，才像脱力般扶住了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保安亭里的老张探出头：“小林？
咋了这是，跑这么急？”
“张叔，”林默指着身后的巷子，声音发紧，“你刚才……看见有人跟在我后面吗？”
老张眯着眼睛看了看巷子深处，摇了摇头：“啥也没有啊，就你一个人跑过来。
是不是加班加糊涂了？”
林默愣住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规规矩矩地跟在脚下，没有丝毫异常。
难道真的是幻觉？
回到家，他把自己摔进沙发里，连鞋都没脱。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还是那个未知号码的短信，这次只有一个符号：∞林默盯着那个无限符号，突然想起大学时看过的一本冷门科幻小说，里面说，当两个世界的壁垒变薄时，现实会出现裂缝，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看见那些裂缝里的东西。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到卫生间，拧开了水龙头。
冷水扑在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的青黑越发明显，眼神里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悸。
一切正常。
就在他松了口气，准备转身时，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突然向上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个笑容不属于他。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镜子，而镜子里的“他”，正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镜面的某处。
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光点，像一颗埋在玻璃里的星。
下一秒，镜子里的影像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笑容从未出现过。
林默浑身冰凉，像是被扔进了冰窖。
他颤抖着手拿起手机，点开了那条被他划掉的短信，反复看着那行字：“7日后开启试炼。”
七天。
他不知道这七天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些突然出现的影子、符纸和镜中异象意味着什么。
但他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己经随着那条短信，彻底闯进了他按部就班的人生。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车流汇成光的河流，喧嚣而繁华。
可林默第一次觉得，这片熟悉的夜景里，藏着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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