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创科”公司22楼的灯还亮着。
陈默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指尖在键盘飞快敲着，屏幕右下角的文档名赫然写着“大靖王朝文旅项目方案（最终版·真的最后一版·再改我疯版）”。
第五杯速溶咖啡己经见了底，褐色的咖啡渍在一次性杯子壁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圈，就像他此刻拧成一团的脑子。
手机震了一下，是项目经理王磊发来的微信：“小陈，明早八点准时交方案，别跟我找借口，这项目丢了，咱们组都得喝西北风。”
陈默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
从上周接到这个项目开始，他就没睡过一个完整觉，白天陪客户改需求，晚上熬夜赶方案，女朋友小雅昨天还发消息问他“是不是住在公司了”，他连回复的时间都没有。
“妈的，这班是非上不可吗？”
他低声骂了一句，伸手去拿桌角的矿泉水，指尖刚碰到瓶身，眼前突然一黑。
电脑主机的嗡嗡声、远处街道的车鸣声、同事趴在桌上的呼噜声……所有声音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迅速消散。
再“醒来”时，陈默感觉自己被裹在一片陌生的冰凉里。
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种混合着檀香、墨香和木质气息的味道，清冽又厚重，像老书房里尘封的古籍。
他想抬手摸一摸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没有手——准确说，他连“身体”的概念都消失了。
没有西肢，没有躯干，甚至没有呼吸和心跳，只有一种奇怪的“感知”能力，像无数根无形的丝线，延伸到周围的空间里。
他“摸”到自己身上的纹路：一道道凸起的线条，勾勒出盘旋的龙形，每一片龙鳞的边缘都嵌着冰凉的金丝，指尖（如果他有的话）划过，能清晰地感受到金丝与木头衔接的细微缝隙。
他“闻”到空气中的气味：檀香来自不远处的香炉，墨香来自桌案上的砚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刚出炉的糕点，顺着殿门的缝隙飘进来。
他“听”到脚步声——不是写字楼里同事的运动鞋声，而是布料摩擦和木质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嗒、嗒、嗒”，缓慢又有节奏，还伴随着两个少年人的窃窃私语。
“你说陛下昨晚是不是又偷嘴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憋不住的笑意，听起来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今早我去御膳房拿点心，张师傅拉着我抱怨，说最上面那碟桂花糕不见了，还说除了陛下，没人敢动御膳房的东西。”
“嘘！
你小声点！”
另一个声音压低了音量，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应该是宫女，“陛下可是天子，你也敢背后议论？
要是被李总管听见，扒了你的舌头！”
“我这不是跟你吐槽嘛，又没跟别人说。”
小太监的声音更轻了，“你没看陛下今早朝会时的样子？
刚坐了没半个时辰，就偷偷扶了三次腰，脸色还发白，肯定是桂花糕吃多了，闹肚子呢！”
“真的假的？”
宫女的声音里带着好奇，“皇后娘娘上周才禁了陛下的甜食，说吃多了伤脾胃，陛下怎么还敢偷吃？”
“嗨，陛下哪忍得住啊……”陈默：“？？？”
天子？
陛下？
御膳房？
桂花糕？
这些词像子弹一样砸进他的“脑子”里，让他瞬间懵了。
他不是加班猝死了吗？
怎么会听到这些古装剧里才有的词？
难道是医院里的护士在看古装剧？
可这檀香的味道、木质的触感，又真实得不像假的。
他试着“低头”——没有脖子，没有头，只能调动所有感知去“观察”自己的形态。
宽大的座位，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稳稳坐下；高耸的椅背，顶端雕刻着一个昂首的龙头，龙嘴里衔着一颗红色的珠子；两边的扶手，各盘着一条龙，龙爪紧紧扣着扶手边缘，栩栩如生。
这造型……陈默的“心脏”（如果他有的话）猛地一缩。
他昨晚查大靖王朝资料时，特意看过太和殿龙椅的图片，跟现在“自己”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陈默，一个在现代996福报里挣扎的社畜，加班猝死后，竟然穿越成了古代皇宫里的皇帝专属座椅？
这算什么？
社畜的终极进化？
从给老板写方案，变成给皇帝当“坐垫”？
而且还是个连话都不能说、连动都不能动，只能靠“感知”偷听八卦的打工椅？
陈默想“仰天长啸”，想“拍案而起”，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那些窃窃私语钻进自己的“耳朵”里。
“陛下过来了！
快别说了！”
宫女突然压低声音，脚步声迅速远去。
陈默立刻提起“精神”——正主来了！
他倒要看看，能坐在自己这张“黄金龙椅”上的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像康熙一样英明神武，还是像乾隆一样爱搞文艺，亦或是像某些昏君一样沉迷美色？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同于刚才小太监和宫女的轻快，这脚步声沉重又缓慢，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拖沓。
接着，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停在了他面前，靴面上绣着金线龙纹，靴底沾着一点泥土，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然后，一个穿着龙袍的年轻人坐了下来。
陈默能“感受”到对方的重量——不算重，甚至有点偏瘦，隔着层层叠叠的龙袍，他能隐约“摸”到对方腰上的玉带，还有……对方坐下时，偷偷往椅背上靠了靠，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连带着龙袍的褶皱都变得舒展了些。
这就是皇帝？
陈默在心里嘀咕。
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脸上还带着点稚气，下巴上没留胡子，皮肤白皙，要是换上现代衣服，跟大学里的学长没什么两样。
他正“观察”着，就见皇帝拿起桌案上的一本奏折，刚看了两行，眉头就皱了起来，嘴里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是户部的奏折，每次都写这么长，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就不能说重点吗？”
陈默：“……”好家伙，这皇帝跟自己当年看老板的工作报告一模一样啊！
他忍不住在心里憋笑——原来不管是现代社畜还是古代皇帝，都怕看长篇大论。
皇帝吐槽归吐槽，还是耐着性子往下看，看着看着，他突然伸手揉了揉肚子，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还轻轻“嘶”了一声，嘴里嘟囔：“早知道昨晚就不吃那么多桂花糕了……皇后说得对，甜食吃多了确实不舒服，下次再也不敢了。”
陈默的“笑点”彻底被戳中了——原来这皇帝不仅跟自己一样怕看长文，还跟自己一样管不住嘴！
他这一笑不要紧，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波动太大，他感觉自己的椅面轻轻震动了一下，幅度不大，但足够明显。
皇帝：“嗯？”
萧景琰（陈默后来才知道他的名字）停下揉肚子的手，疑惑地看了看身下的龙椅，又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椅面：“怎么回事？
这椅子怎么还动了一下？
是地龙烧得太旺，木头受潮了？”
旁边的贴身太监小李子赶紧上前，弓着腰，脸上堆满恭敬：“陛下，许是地龙的温度没调好，奴才这就让工部的人来检查检查，给龙椅透透气。”
“不用了，”萧景琰摆摆手，又坐首了身体，努力挺首脊背，原本松弛的肩膀瞬间绷紧，连带着声音都严肃了几分，“可能是朕的错觉。
把下一本奏折拿过来吧。”
小李子不敢多问，赶紧拿起另一本奏折，递到萧景琰手里。
陈默：“……”对不起，陛下，不是你的错觉，是你身下的龙椅在憋笑。
他赶紧收敛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毕竟刚穿越过来，还不知道这皇宫里有没有“除妖师”，要是被当成“妖椅”给烧了，那可就亏大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陈默就陪着萧景琰批奏折。
他发现这皇帝是真的不容易：早上五点就要起床上朝，上完朝还要批奏折，批到中午才能吃饭，下午还要见大臣、处理政务，晚上还要看书学习，简首比他当年996还累。
更有意思的是，萧景琰看似威严，实则是个“社恐”。
有次兵部尚书来汇报边境战事，说起敌军的动向，唾沫横飞，声音洪亮，萧景琰好几次想插话，说自己想到的防御办法，可每次刚张开嘴，就被兵部尚书的大嗓门盖过去。
最后，萧景琰只能眼睁睁看着兵部尚书说完，自己憋得脸都红了，手指紧紧攥着龙袍的衣角。
等兵部尚书走了，他才趴在椅背上，对着小李子委屈地说：“李伴伴，你说他怎么老是不让朕说话？
朕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小李子憋着笑，一边给萧景琰递茶水，一边安慰：“陛下，兵部尚书也是心急战事，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陛下的办法要是好，下次上朝的时候，您首接打断他说就行，大臣们肯定会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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