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延宗和柳瑛娘

权贵之间互送几个女人玩弄，这没什么。

可惜，我不是女人，我是女妖。

后来，夫君带人围住我的时候。

我正剖开定安王的肚子，品味他的心。

我舔了舔一只带着血色的手，另一只手从左点到右，停在了夫君面前。

歪歪脖子: 下一个，到你了?

01

你看见了吗?那定安王长什么样?

长得可好看了君子如玉，举止端庄，就是那面色，确如传闻那般……

几个侍女悄声议论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好在狐族听力过人，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想了想，道: 阿花，把我前段时间让你定做的襦裙拿来。

阿花面色犹豫: 夫人，这大白天的就用吗?

我皱眉，有些不悦: 要你去就去。

穿戴完毕，我拿着小扇就往陈歧的书房跑去。

这可是个好机会。

江南妖族为患……

陈歧——

我捏着活泼的嗓音破门而入，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双干净温柔的眼睛。

笑容僵在脸上，陈歧喝道: 你这像什么样子，出去

随后转头赔罪: 王爷，见笑了……

裴寂制止陈歧行礼的手，目光却是看向我: 没关系，很可爱。

我被他看得一激灵，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坐到他的身边，托腮看他: 这位公子，你是哪里来的，长得很是好看呢。

裴寂别开目光，清咳两声: 姑娘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一个病秧子。

他的耳根，已然通红。

我在心里点头，国师果然没有骗我。

陈歧有些诧异裴寂的反应，他沉默半响，还是开口驱逐我了: 瑛娘，回去。

我目的已达成，识趣的走了。

当天夜里，陈歧就派人把我打包送给了裴寂。

我在被子里装睡，任由下人将我捆起来运出了府。

原只是想在裴寂面前刷个眼熟，没想到陈歧的动作会如此之快。

他这样的自私自利，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

到了定安王府，为首的管家笑得谄媚: 我们大人说了，难得见大人感兴趣。这柳瑛娘大人就留下，做个妾解闷也是好的。

定安王府的下人进去通报后，裴寂竟然亲自出来了。

我打开一条眼缝，偷偷看他。

他看起来很难过，想要亲自抱过我。

可他的手在半空中就停下了。

陈大人竟然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夫人，我定安王府也不缺一双筷子，人你们留下吧。

他身边的侍卫抱过我，跟在他身后进府了。

我睁开眼，盯着陈府管家在王府渐渐闭合的门框中走远的身影。

神色平静，恨在心底。

陈歧，再回去时，我要你的命。

02

陈歧是我妹妹的心上人。

两年前，他还只是个穷苦书生。

进京赶考，妹妹在城中旧屋等他回来。

可瘟疫横行，城中百姓皆成了灾民。

妹妹为妖，侥幸躲过了一劫。

可是灾民四起，妹妹便也没有了食物。

饿极了的她躲到了城外。

荒郊野岭，她看到了一具没有感染瘟疫的尸体。

她太饿了，便吃了这具尸体。

尸体身上，有一块很好看的玉佩。

妹妹收了起来，想要送给陈歧。

可这玉佩，最后成了陈歧出卖她，换取功名利禄的筹码。

那尸体，竟是先皇的三皇子。

陈歧带兵追杀妹妹，灭了我全族，皇帝因此重用他。

我在外闭关逃过一劫，再回来时，族中之地满是怨气。

陈歧不死，亡魂何安?

而裴寂，虽为毫不相干的人，我要取他的心，是让他平白遭灾。

可他也不无辜。

三皇子，何尝不是死在他和如今皇帝的手上。

别装睡了，想哭就哭吧。裴寂温和的嗓音响起。

我的思绪被中断，抬眸看他。

他的嘴边挂着淡淡微笑，只穿着里衣，瘦到整个人就像一张白纸片。

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有些奇怪，问他: 你不是知道?

柳英娘?

不然还能是什么?

裴寂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女子亦有英姿，是个好名字。原以为，是陈相叫你的昵称。

我认真纠正他: 是美如玉石，瑛也。

你不难过?

他挑眉看我，像是对我只顾纠正自己名字感到意外。

难过?这有什么难过的。

而我的名字，却是妹妹从前回来，笑意盈盈给我取的名字。

我不难过。男子可以将女子作物相送，女子就只能哭泣吗?

裴寂开始咳嗽，他边咳边笑: 你说得对。你去后面的耳房住下吧。

我盯着他的胸膛，认真道: 我想就住你屋里。

裴寂在床边坐下，随意开口: 认生怕黑?你要是不嫌弃那张小榻，便先睡着吧。

我走到小榻睡下，没回应他。

03

第二天，裴寂带我进了宫。

上座年轻的皇帝上下打量我，开口的声音没有情绪: 今早听说陈相送了个美妾给你，你还收下了。想看看到底何方美人得皇兄青睐，倒也算得上绝色。

我安静地直挺挺立在裴寂身后。

裴寂往我的方向跨了一步，行李道: 皇上过誉了，自然是比不上皇上的后宫佳丽。看着呆呆的，被陈歧送来送去的，看着可怜罢了。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我: ?

难道发现我是妖了?

皇帝的真龙之气确实厉害。

只是站在这，我都觉得身心沉重。

既如此，便让她陪你下江南吧。路上留着解闷，也当个防身用。

裴寂看上去很是惊喜，谢恩时咳疾又犯。

皇帝快步下座，轻轻揽过裴寂的背: 你们王府的人怎么……

裴寂从他的束缚中退出来，牵起我的手: 皇上，不必担忧。臣很开心。

皇帝死死盯着我，好像是要将我活剥了。

我瑟缩一下，躲到裴寂的背后。

年轻的皇帝表情扭曲: 裴寂，你最好像国师说得一样完全变好回来。否则……

裴寂牵着我缓缓走出大殿，轻声说: 阿怜，做个好皇帝。

04

离了皇宫，我重重的吐出了口气。

裴寂递给我一方手帕。

吓到你了?阿怜他就是小孩子脾气。

我有些复杂的看着裴寂。

听说人间有龙阳之好，称作断袖。

他那位皇帝弟弟看他的眼神，可不算友善。

我迟迟未动，裴寂亲自上手为我擦汗。

我才反应过来，被真龙之气一震慑，我原来已满头大汗。

还好，有国师提前给我施了法。

裴寂回头深深看了眼皇宫，松快道: 瑛娘，我们要离开京城了。

明明是自小长大的地方，他却对离开感到这么高兴。

我看着他为我擦汗手下的胸膛，那里跳动着一颗心。

而我这个一起前去的人，也只是想要他的命。

我拍他的手，一个人坐上了马车。

裴寂此人，有些可怜。

05

江南繁华，多吸引不经世事的小妖。小妖迷失繁华，便很容易作乱。

那些刚修练成型的小妖，性子单纯。在江南这样纸醉金迷的地区被人类一染，确实容易做出冲动的行为。

我看着马车外来来往往行走的路人，没有回答裴寂。

这一路上，我并不怎么说话。

也不是没想过拿出对付裴寂的那套。

只是一看着裴寂的眼睛，我便怎么也装不出热情。

打多的时候，我都是听他讲。

偶尔开口回应一番，裴寂便能继续讲很多。

而大妖，虽然罕见。但一旦来了这里，由于自身实力，更容易做出失控的行为。

我回头看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从前我路过江南，也曾留宿几日。

但从未想过伤人。

这话，并不准确。

裴寂一合扇子，瞬间来了精神: 我这里呢，有一个奇闻故事。讲得便是一大妖爱上一凡人女子，用错方法后疯魔的故事。

江南的丽城是一座以花闻名全国的小城。

美丽富饶。

城中有一小姐，名唤丽娘。

人如其名，天生丽质。

那妖怪，已经纠缠丽娘十世了。

这一世的丽娘样貌普通，不过是一小商户的女儿。行为举止粗鄙，那妖怪不能忍受，便在江南杀尽所见美人，夺其面皮，拼凑在那丽娘脸上。

我问: 奇在哪?

裴寂展扇轻摇: 十世痴缠，这妖都未放弃。可此世那姑娘虽容貌性情大变，爱上了他，他却又疯魔不肯接受了。

这都谁和你说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国师。我去陈府，便也是受他指引。寻陈歧了解妖怪一事。

我垂眸，问: 他如何评价妖怪。

他说，心思单纯，其实并不适合与人居住。此番你我前往江南，便也是要布下结界，驱逐所有妖怪。

姐姐，我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可好?

瑛姐姐，下次回来可以给我们带点头花吗?

瑛娘，听说不远处的镇上来了几个修士，看着也不坏，你不用阻止族中幼崽出去玩吧……

瑛姐姐，我好痛啊。那些修士不是说，我们心思单纯，比人还善良吗?

陈郎，我恨你

瑛娘，你要我为我们报仇啊

瑛娘——

我猛得抬头，大口呼吸。

我拦下裴寂的手，看向他的心: 是啊，妖怪心思简单，比之人何其单纯。

06

我看着裴寂的人布完结界后，邀他在城中逛逛。

你看这发簪，如何，多衬你。店家，包下吧。

店家，这个要了。

店家，那个要了

店家……

我忍无可忍: 停

我已经被各式各样的首饰包围了，手上也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包。

酒馆终于近在眼前，我向前指了指: 别买了，去这里放松……

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我放下手，摸了摸这突然出现的手镯。

就这最后一个。走吧，进去喝酒。

裴寂说完，一个人先行了进去。

我站在原地愣神，直到妹妹的低唤又在耳边响起。

我迈出了步子。

这人，我是一定要